跟、屁、虫、

一天放学早，我又跑去了后巷。

温铨林在里面忙，吴沉给我买了冰激凌。

我们蹲在外面吃的时候，温铨林叼着烟从后门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晚自习不上了？」

我擦擦嘴站了起来：「今天没有晚自习。」

「没晚自习就不能回家学习了？」

「上次期中考试我是年级第二……」

他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又不是年级第一，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气鼓鼓地说：「想当第一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

「你是吗？」

「是啊！」

温铨林平静地看着我，眼底神色难辨：「老子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年级第一，高考的时候跟省状元只差了 2 分，因为这两分还气得睡不着觉，你行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头酸酸麻麻的。

并不是因为他训斥我，而是气我自己，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我明明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只是因为家中变故中途辍学。

他聪明上进，却没有机会，而我还有机会，却没有好好珍惜。

吴沉以为我要哭，连忙出来打圆场：「林哥，妹妹已经很努力了，你别对她这么凶。」

温铨林缓缓吐出一口烟，淡淡道：「还不够。」

后来的半个月我没有去过那条巷子。

直到月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拿着成绩单欢快地跑了过去。

黄昏将至，几个男人靠在墙上抽烟，看见我时笑着打招呼。

吴沉掐灭了烟，把我带进了二层的休息室。

「吴沉哥，我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哦！」

我迫不及待地给他展示我的成果。

「嘉嘉真厉害。」

吴沉笑着揉了揉我的头：「林哥在下面见客户，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坐，我去给你拿汽水。」

我点点头。

等他一走，我就悄悄溜了出去，沿着楼梯来到了一层修理间。

有辆红色跑车很显眼，温铨林戴着手套在引擎盖下面检查着什么。

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去。

她将手搭在温铨林肩上，红唇在他耳边动了动。

温铨林弯唇轻笑，摸出一根烟咬住。

女人给他点火，两人很默契。

我的心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女人看见了我，有些惊讶：「哟，好漂亮的妹妹，铨林，你家的？」

温铨林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什么我家的，一个小跟屁虫。」

女人来了兴趣，笑盈盈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唇角扯动了一下，吐出了三个字：「跟、屁、虫。」

温铨林呛了口烟，咳了两声，莫名其妙地笑了。

我哒哒哒跑了过去，将成绩单扔给了他。

又哒哒哒跑上了楼，背上书包离开了。

隐约间听见女人在问：「铨林，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温铨林很轻地笑了一声：「一个高中生，你真当我是畜生啊？」

第二天放学，我在教室写完了两套卷子才走。

那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一个接着一个亮起。

走到校门口时，一个身影拦住了我：

「嘉嘉，我等你好久了，一起回家吧。」

「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张放，这个害我被全校女生孤立的罪魁祸首。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不吭声，这会儿还敢来找我。

我没吭声，绕过他快步往前走。

他追了上来：「嘉嘉，你跟我在一起吧，以后我保护你。」

我本来就烦，看见他就更烦了，没看到前方是红灯，还在往前走。

有人拽着我的书包往后一拉，我跌跌撞撞地落入那人怀中。

回过头，我有些愣怔：「哥哥？」

温铨林把我拽到一边，单手叉腰没好气地训斥：「你怎么回事？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的？」

我嘴唇动了动，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意识到刚才语气有些冲，于是缓和了几分：「下次别这样了，不是每次都有人拉你。」

我攥紧书包带，酸不溜秋地说：「是啊，那么多小姐姐前仆后继，你两只手都拉不过来，怎么会顾得上我呢？」

「什么鬼？胡说什么呢？」

「我是小跟屁虫，是没长开的黄毛丫头，比不上人家婀娜多姿，你这么看不上我，以后也别再管我了。」

他皱着眉，伸手过来要揉我的头，却被我躲开了。

僵持的时候，绿灯亮起，我越过他往前面跑。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有些恼火：「辛嘉，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