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的阶梯漫长而寒冷。
每一级台阶都由万年寒玉雕成,表面刻满比祭坛上更古老的羽族符文。幽月手中的法杖是唯一光源,银白的光芒在狭窄通道里跳跃,映出两侧墙壁上模糊的壁画——背生羽翼的神族与狰狞的魔物交战、天空碎裂、星辰坠落、神血如雨洒落大地。
上官锦瑜扶着沐楚然,两人跟随着幽月沉默下行。她的羽翼在狭窄空间里收敛,但额心的月羽痕却越来越亮,与阶梯深处传来的脉动产生共鸣。每一次“咚”声响起,她的心脏就跟着剧烈一跳。
三百级台阶后,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穹顶高阔,垂落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如倒悬的星空。溶洞中央有一潭泛着银光的泉水,泉水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小的水晶平台,台上悬浮着一卷由月光凝结而成的……书简。
月白色光晕从书简上流淌而出,照亮了整个溶洞。更奇异的是,那些光晕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无数羽族在月光下起舞,十二翼的神明高坐云端; ——漆黑的魔气如潮水般淹没天空,羽族战士的羽翼折断、染血坠落; ——一位背生十二翼的女神将一枚发光的种子投入人间,然后转身,独自走向涌来的黑暗;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燃烧的王城,正是三百年前的羽族王城。
“这是……月神陨落前的记忆投影。”幽月的声音在空旷溶洞里显得格外空灵,“也是她留给羽族最后王裔的神谕。”
她走到潭边,转身看向上官锦瑜:“上前来,锦瑜。将你的血滴在水晶台上,神谕自会显现。”
上官锦瑜松开沐楚然的手,深吸一口气,独自走向潭水。潭水在她脚下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水晶台的小径。她踏上平台,月光书简感应到她的血脉,光芒大盛。
她咬破指尖,一滴银中带金的血珠滴落在水晶台上。
血珠渗入的瞬间,整个溶洞剧烈震动!钟乳石上的光骤然熄灭,唯有那卷月光书简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古老的羽族文字从中涌出,在空中排列、重组,最终化作三行发光的箴言:
第一谕:王血为钥,月神归位。 第二谕:神魔同源,光暗共生。 第三谕:三界重序,需以血祭——王血尽,神格生。
文字悬停空中,每一个字都沉重如万钧。
上官锦瑜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什么意思?”沐楚然冲上前,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潭水之外,只能嘶声质问幽月,“‘王血尽,神格生’——是要用锦瑜的血,去换月神的回归?”
幽月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中满是痛苦与悲凉:“这就是月神陨落前留下的最后神谕。她预见到羽族终将灭族,但留下了一线生机——当最后一位拥有纯净王血的羽族后裔出现,若愿以自身全部血脉为祭,便可唤醒她沉睡在时光深处的一缕神格意志。”
她看向上官锦瑜,声音颤抖:“月神的神格一旦苏醒,便可与魔族掌控的‘魔神意志’抗衡,为三界赢来转机。但作为代价……献祭者将血脉燃尽,魂魄归于天地,永不入轮回。”
“不可能!”沐楚然一拳砸在屏障上,虎魄刀鸣,金色刀罡迸发,却只在屏障上激起涟漪,“我不会让她做这种选择!”
“楚然。”上官锦瑜忽然开口。
她转过身,月光书简的光芒映着她苍白的脸,但那双眼却异常平静。羽族的记忆完全回归,她想起了很多事——不只是与沐楚然的过往,还有作为羽族王裔的责任,以及父亲临终前那句“守护苍生,是吾族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