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玉床前的石阶时,寒小羽已立在一旁看了许久。
她指尖捻着片昨夜落在袖间的玉兰瓣,花瓣上的露水滴在石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十年光阴如指间沙,当年玉床上气息不稳的虚影,如今已凝出近乎真人的轮廓
墨发垂落肩头,衣袂间再无半分戾气外泄,本体灵力与魂体交织缠绕,在周身晕开淡淡的莹光,宛若达成了精妙的阴阳平衡。
可他依旧双目轻阖,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寒小羽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温热的袖口,心尖像被藤蔓缠得发紧,转身便快步往长老的屋子走去。
“长老。”寒小羽的指尖叩在房门上,声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急切,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进来吧。”屋内传来长老温和却沉稳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目光先落在案上摊开的古籍上,随即又转向端坐的长老,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两步:
“长老,十年到了。”寒小羽的声音刚落下,就忍不住发颤,“他魂体早凝实了,戾气也压下去了,可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是不是我每日渡灵力时不够细?还是我用精血稳固他的时候,哪里没做好?”
长老放下手中古籍,抬眼时,目光落在寒小羽泛红的眼尾,轻轻叹了口气。
他起身取过案上温着的茶水,递到她面前:“傻孩子,莫要这般苛责自己。”
瓷杯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却没压下寒小羽心头的慌。她握着杯子的手轻轻发抖,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颤意:“可十年了……我总怕哪里出了错,耽误了他。”
“他魂体破碎时损伤过重,如今虽凝实,却需让神魂与灵体彻底相契,就像草木要在土里扎稳根,急不得。”长老指了指案上的灵草,“你看这凝魂草,需晒足三七二十一日才有用,少一日,药效都差了三分”
长老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飘着的云,语气沉了沉,“你每日渡的灵力、剖的精血,都成了他魂体里最稳的‘养分’,若没有你,他连如今这模样都难维持,怎会是你做得不够好?”
寒小羽垂着头,目光落在杯底晃荡的茶影上,那细碎的涟漪跟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像极了她此刻没底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是吗?”
长老说道:“他魂体已稳,往后,不必再每日渡灵力给他了。”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寒小羽心里,她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好”
“长老,我想知道……当初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寒小羽攥着衣角的手微微收紧,声音里藏着压抑了十年的疑惑
长老闻言,指尖捻着的灵草顿了顿,抬头时,目光落在门外的方向。那里是男生的房间。眼底漫上一层沉郁,轻轻叹了口气。
他望着外面连绵的山雾,雾气裹着松针的气息,声音也跟着染上几分悠远的凉意:
“这事,本想等他醒了自己跟你说,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