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再没有亮起。那个陌生的号码像投入深海的石子，再无回音。凯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反复确认是不是信号出了问题，或是电量耗尽。没有，一切正常。那短短一行字如同鬼魅，留下无尽的悬念与煎熬。
那一夜，他彻底未眠。烧酒的后劲混着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是木吗？他知道了自己来了首尔？或者，是父母发现了他的踪迹，用这种方式引诱他现身？
每一种猜测都让他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两天，凯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兽，在狭小的考试院里焦躁地踱步。他不敢再轻易出门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不敢再回复那条短信打草惊蛇。他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那个未知的号码再次响起。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之前的盲目寻找更消耗心力。希望与恐惧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越缠越紧。
他开始反复琢磨那条短信的措辞。“听说”——究竟是听谁所说？又有谁会在意他的寻找，并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号码的持有者？这隐隐透露出一个事实：他的行踪并非如他所想般隐秘。至少，有一道他未曾察觉的目光，早已悄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三天下午，就在凯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准备再次冒险去大学附近碰运气时，手机终于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个地址，位于首尔边缘的某个不太起眼的区，附带着一个时间：晚上八点。
没有称呼，也无落款，简短得如同一道冰冷的命令。全然不似哥哥那般温柔的人能说出的话语。
地址是陌生的。凯立刻在地图上搜索，那似乎是一个半山腰上的观景台，能俯瞰部分城景，但并非热门的旅游景点，夜晚理应僻静。
去，还是不去？
答案几乎是瞬间浮现的。他没有选择。哪怕明知可能是陷阱，他也必须去。这是他一百多个日夜以来，唯一抓到的、可能与哥哥相关的线索。
晚上七点半，凯提前到了那里。他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能看清观景台大部分区域，背后靠着一棵大树，不至于完全暴露。初春的首尔夜晚依然寒冷，山风带着料峭的寒意，穿透他单薄的外套。他紧紧握着口袋里一把临时在便利店买来的小刀，手心全是冷汗，身体因紧张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见到的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父母。他们做出的事情已经够令人感到恶心了，凯没法下定决心认为这次的见面父母不会对他动手，毕竟他们之间没太多爱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观景台上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扫过空旷的水泥地，又迅速归于黑暗。也有零星的游客或情侣上来短暂停留，拍照，然后离开。每一道车灯，每一次脚步声，都让凯的心提到嗓子眼。
八点过十分，四周的喧嚣如同被夜色吞噬，归于一片寂静。就在凯的心头逐渐浮上一丝疑虑，开始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个拙劣的恶作剧，或者自己是否误解了约定的时间时，一道瘦削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那人影沿着不远处的台阶，缓步而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间的边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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