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从雕花窗棂缝隙中悄然渗进梵樾的房间，将屋内陈设染得影影绰绰。舒城攥着裙摆的双手微微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俯身贴近床榻，焦急地呼唤：“梵樾？梵樾？”回应她的，只有烛火摇曳发出的“噼啪”声，梵樾面色惨白如纸，睫毛低垂，一动不动，仿若被寒霜侵蚀的花朵。

“阿烁！阿烁！”舒城猛地转身，裙摆扫落案头的青瓷茶盏，“哐当”一声摔得粉碎。她像一只惊惶失措的小鹿，脚步踉跄地冲出门去，穿过曲折回廊时，衣袂与廊柱上悬挂的铜铃碰撞，发出凌乱的声响。

白烁正在庭院石桌旁擦拭佩剑，月光洒在她的身影上，仿若镀上一层银边。听到舒城带着哭腔的呼喊，他抬眸望去，只见舒城发丝凌乱，双颊因奔跑和焦急染上不正常的嫣红，平日灵动的眼眸此刻布满惊惶。“茶茶，怎么了？”白烁快步迎上去，伸手想要稳住舒城颤抖的肩膀。

舒城的手指还在止不住地哆嗦，指甲泛白：“梵樾……我刚刚去看梵樾，他没有任何回应，叫他也不应，推他也不动……”话未说完，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茶茶，你别担心。”白烁剑眉紧蹙，眼神却镇定自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两人匆忙返回房间，白烁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探向梵樾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未多作停留，他转身如一阵疾风般冲出房门，直奔后院丹房。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可怕，每一秒都像在煎熬着舒城的神经。她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梵樾逐渐发凉的手，时不时用衣袖擦拭他额角细密的冷汗。“梵樾，你快醒醒……”舒城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梵樾苍白的手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白烁抱着丹炉匆匆赶来，额角布满汗珠，衣襟也被汗水浸湿。她将丹炉安置在案几上，迅速点燃炉火，从怀中掏出各种珍贵药草，有条不紊地投入炉中。药香渐渐弥漫开来，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芬芳。

“阿烁，梵樾怎么样？”舒城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白烁身边，目光在她和梵樾之间来回游移，眼神里满是担忧。白烁停下手中动作，拍了拍舒城的手，安抚道：“放心吧，茶茶，我这就炼制丹药救梵樾，他定会没事的。”可她闪躲的眼神，还是让舒城察觉到一丝异样。

白烁没有将具体情况告诉舒城，舒城只能无奈地回到床边，继续陪着梵樾。她望着梵樾毫无血色的面容，思绪飘远，如今梵樾却生死未卜，白烁又刻意隐瞒，一股不安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随着丹炉内温度升高，药香愈发浓烈。白烁目不转睛地盯着丹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突然，丹炉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白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成了！”她迅速打开炉盖，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丹药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烁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入梵樾口中，三人静静等待着。许久，梵樾的手指动了动，舒城心中一紧，紧接着，梵樾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梵樾！”舒城喜极而泣，紧紧抱住梵樾。白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