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挣开了陆鸣的搀扶,上前几步看着宋宜春的眼睛:“父亲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蒋氏一门成了罪族,我和舅舅也成了你眼中的罪族,我把你当父亲,你有一刻把我当过儿子吗?”
“呵。”宋宜春嗤笑一声,显然没拿宋墨的审问当回事。
宋墨低头自嘲般笑了笑,果然是他奢望了,只见他从陆鸣手中接过一只二十四孝图的花灯,邬盈认出了那灯,是填仓节那日她送给宋墨的。
宋墨:“这是之前归家被斥责后,我送你表心的,昨日在杂间又见着它,烛芯雪白,灯壁染灰,你从未瞧过它一眼,这些年都是我奢望了。”
宋墨:“我替你受二十鞭,你又赐我百杖,我已还清了你给我的骨血,从此父子情尽!犹如此灯!”
宋墨说完,拔出长刀将那盏花灯一分为二,碎片散落在地上,残破不堪。
祠堂前一片寂静,宋墨做完这些牵着邬盈的手回了院落。
邬盈的手受了伤,她没拿过长刀,用着不顺手,可是又不能失了气势军心,所以即便是流干了血,她也会紧紧握着。
她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宋墨:“随你进京的陆争几人被打出重伤,他又险些要了你的命,今晚将他杀了,那个理由还可以用,若是……”
邬盈的话没说完,宋墨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为了他居然将杀人这种事挂在嘴上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让你众叛亲离,他想要你的命,我放心上如此在乎的人,怎么能被他如此糟践!”邬盈的手发着抖,她恨极了。
那种啖其血食其肉的恨意。
她谋划半生才拉住宋墨,不让他身负污名,可宋宜春三言两语,将她的全部心血通通打碎。
凭什么?凭什么!
宋墨感觉到手心湿润起来,那是邬盈的泪水,她甚至已经泣不成声了,他第一次知道,他于她而言这般重要。
他是开心的,可也心疼,他将她揽进怀中,拍着她的肩背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往后也不会再有事了。”
在宋墨醒来的时候,清荷已经将邬盈的所有计划都告知了他。
她回府便知道了宋宜春要毒害蒋蕙荪的事,第一时间询问了蒋蕙荪的意见并将她暗地里送出了府,又找了一具尸体和假面掩人耳目。
因着是宋宜春自己将人毒死的,所以没有验尸便匆匆入棺又封了棺材,邬盈那点拙劣的偷梁换柱也没有被发现。
‘蒋蕙荪’死后,宋宜春便给邬盈看了宋墨婚前通奸的证据,邬盈将计就计写了和离书,她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宋宜春到底有何谋算。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以为宋宜春再怎么样都不会对宋墨下手,是她低估了人性,低估了宋宜春的狠心。
“可是他的目的我们还不知道,所以我们并不安全。”邬盈平静下来,她坐直了身子看向宋墨,接到宋墨被用了家法之后,邬盈便带着人暴露了底牌。
宋宜春夺了宋墨的世子之位,要了他的命之后还有什么行动,他们都不知道。
“那便继续演下去,天快亮了,七七发引,我来打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