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岳的剑穗突然停止颤动。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师徒二人,聂清欢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蹲在飞檐上的傅青悦不知何时掏出了个油纸包,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桂花糕。
"你们..."李余岳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往山下看。透过云海,隐约可见自家宅院屋檐下挂着两个眼熟的檀木匣子,在晨光中金灿灿地晃眼。
"寅时三刻就还回去啦!"傅青悦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谁让你家结界连个糖人都防不住..."话音未落就被聂清欢用玉简敲了脑袋。
两千岁的仙君拢了拢散乱的衣襟,从袖中抖出张烫金请柬:"三日后赏花宴,李兄可要带着匣子来?"他指尖在请柬某处轻轻一点,浮现出"特备千金酥"四个小字,正是李余岳最爱的点心。
檐角新换的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惊起几只云雀。傅青悦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抛过来:"赔礼!"展开竟是李余岳念叨了半个月的,城南王婆家的芝麻糖
李余岳最终并未赴凤婳宗的赏花宴。当聂清欢与傅青悦在桃林备好千金酥和梅子酒静候时,李余岳正独自守着那两匣失而复得的金锭,命家仆将请柬扔进火盆。他摩挲着匣底一道新刻的梅花印,那是傅青悦归还金锭时留下的标记,仿佛在嘲弄他的戒备。
檐外忽起惊雷,暴雨砸向凤婳阁的琉璃瓦。聂清欢指尖捏着冷透的芝麻糖,忽将糖块弹向桃枝。傅青悦蹲在树梢撇嘴:“早说他心眼比针尖小……”话音未落,十二道玉简凌空炸裂,漫天桃瓣混着雨雾凝成云海。
傅青悦笑道:“老聂什么时候学会这等幻术了?”他将手伸到云雾中,一抹清凉敢触到心头。
傅青悦的指尖在云海里搅出漩涡,忽然捻住一片发光的桃瓣:"这幻术里掺了醉仙酿?"他凑近嗅了嗅,袖口沾上的雨珠竟泛着梅子香。
聂清欢广袖翻飞间,十二道玉简残影化作流萤:"上月你偷埋的那坛。"说着突然用玉简挑起徒弟下巴,"倒要问问,何时把为师的天蚕丝换成麻绳的?"
"您发现啦?"少年仙君嬉笑着摸出半块芝麻糖,"那麻绳浸过蜂王浆,最适合捆装点心的匣子。"他忽然指向云海某处,只见模糊人影正将金锭倒进熔炉——赫然是李余岳在重铸钱币。
"心眼小的人看什么都像算计。"聂清欢弹指打散幻象,桃林深处传来千金酥碎裂的脆响。傅青悦忽然正经起来:"其实那梅花印里..."
"藏了追踪术?"两千岁的仙君轻笑,袖中飘出张烧焦的请柬残页,上面"千金酥"三字正化作金粉消散,"为师改成了醒酒汤配方。"
暴雨忽停,月华穿透云海照亮石案。傅青悦突然掏出个油纸包:"那这个呢?"展开竟是完整无损的芝麻糖,糖块上细细刻着聂清欢的Q版哭脸。
"臭小子!"玉简敲在青石上溅起火星,少年早已蹿上最高那株桃树,怀里抱着不知何时顺走的梅子酒坛。夜风拂过,满林幻象皆化作带着酒香的桃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