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好光景,春风骀荡,却无人与李余岳共享这纸醉金迷的快意。他正沉醉于自己的“珍宝”——一块块冒着财气的金锭,被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放进铺着绒布的檀木匣子里。
看着那些匣子被黄澄澄的金子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财富的气息,李余岳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此情此景,在他眼中,俨然是一幅……价值连城的泼金画卷!
然而,在他视线不及的雕花窗棂外,悄然探出两个脑袋。正是凤婳宗的宗主聂清欢,和他的宝贝徒弟傅青悦。两人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眼神,无声无息。
果不其然,次日天刚蒙蒙亮,李余岳推开藏宝室的门,顿时傻了眼——十个宝贝匣子,整整齐齐空了俩!那刺眼的空缺,简直像剜了他的心头肉。
“岂有此理!”李余岳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凤婳宗那对活宝师徒干的勾当!”尤其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徒弟傅青悦!
他怒从心头起,挎上佩剑,杀气腾腾直奔凤婳宗。
凤婳宗虽非武林顶尖大派,却以富丽堂皇闻名。单是那直插云霄、仿佛能摘星揽月的“观月梯”,就足以让初来乍到的凡俗侠客瞠目结舌。
李余岳好歹是个半仙之体,武功纵然在仙界排不上顶尖,也算个二流末梢。登这观月梯,虽耗费些内力,但还不至于让他狼狈。
三月的天,带着微寒的湿气。待李余岳登上梯顶,额角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凤婳阁朱漆大门紧闭,两名值守弟子原本有些蔫蔫地杵在那儿,一见面色不善、挎剑而来的李公子,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却有点飘忽。
“李、李公子别来无恙。”两人硬着头皮拱手问候。
“哼!”李余岳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语气森然,“开门!我要见聂清欢!”
弟子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脚下生根般不肯挪动,更别提开门了。气氛一时僵住。
就在这当口,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悠悠然穿透厚重的门扉飘了出来,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清晰无比。
“让他进来罢。”
天知道这位聂宗主用了多少内力,才能把声音控制得如此“恰到好处”。
守门弟子如蒙大赦,暗自松了口气,连忙侧身将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
李余岳冷哼一声,拂袖而入。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洞开,聂清欢斜倚门框,素白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半截如玉的锁骨。晨风吹乱他未束的长发,几缕青丝顽皮地黏在唇角——这般邋遢模样放在旁人身上定要遭嫌,偏生他眼尾那颗朱砂痣在晨曦中艳得惊心,倒显出几分落拓风流的美。
"李公子寅时造访..."聂清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莫非是赶着来喝头道茶?"
李余岳额角青筋暴起。眼前人明明顶着张二十岁的脸,偏要做这老气横秋的腔调——要知道这位"年轻人"可是实打实活了两千多岁!
"少装蒜!"李余岳剑穗簌簌作响,"你们师徒昨夜.........."
"谁说我是他徒弟了?"
清越少年音横插进来。傅青悦不知何时蹲在了飞檐上,黑白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咬着根狗尾巴草,朝下面翻了个白眼:"某些人可别乱攀关系。"说着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我这么金贵的苗子,拜师礼至少得..."
"得把你偷的金锭还回来?"李余岳冷笑。
聂清欢忽然直起身子,宽袖一展将少年护在身后。这个动作让他衣襟彻底散开,露出心口一道狰狞旧伤。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李余岳。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