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噼啪作响。
小远徵对着花盆絮絮叨叨时,花盆里头,严格说来是种子里头,姮曦的意识昏昏沉沉。
睡梦中,她的眉头皱起,额间渗出冷汗,睡得极不安稳。
她整个人好像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她不知她是谁,她不知她身在何方,只像一叶扁舟浑浑噩噩的在虚空中沉沉浮浮。
“桑桑。”
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谁?
是谁在唤她?
黑暗中,姮曦四处张望着找寻那道声音。
而后,她便感觉虚空的某处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微光从中透出来。
“桑桑。”
又是一声呼唤响起。
姮曦急促的转头,追寻声音的方向。
虚空中的那处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更多的光束从当中透出。
“桑桑!”
呼唤声更加清晰。
姮曦疯跑了起来,她呼吸急促,脚步跌跌撞撞,如着魔般追寻那道声音。
那处裂缝愈裂愈大,终于,虚空彻底溃裂崩塌,暖洋洋的光洒在姮曦身上。
姮曦是在熟悉的和尚念经声中醒来。
她醒来后,将梦中一切忘了个干净。
她恍惚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人睡在温床之上,耳边响着听惯了的喃喃之声。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打量起周遭。
周围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这黑暗却不并让人如何孤寂害怕,反倒令她安心平静。
缓了片刻,姮曦终于清醒过来,随之心中涌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可翻找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痕记。
她抚上她的的心口,那里,她的心在怦怦直跳。
姮曦颦着眉,想要回忆起她究竟忘了什么。
她的脑中一阵翻江倒海,她依旧脑袋空空,半丝记忆也无。
姮曦更用劲地在脑子里翻找。
想到急处,一阵刺痛传来,姮曦知道这是到了紧要之处。
她咬紧下唇,没有半点犹豫,脑子拼了命的往那处想。
愈想,便愈痛。
她面上出现痛苦之色,下唇咬出血来,脑子里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姮曦攥紧双手,固执的不愿停下。
她额间沁出一层冷汗,疼得意识模糊,残存的意志依然在不停翻找。
头脑昏沉间,她听见一声叹息,而后脑海中拂过一阵轻柔的风,风抚平了疼痛。
姮曦忘记了回忆。
攥紧的双手慢慢打开放松。
她的脑子像被清水洗濯过,整个人宛如一张白纸干净。
她刚刚是想做什么?
姮曦看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清澈的眼眸里装满茫然。
左右想不起来,姮曦熟练的躺倒翻身打了个滚,滚上几圈,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双手托着腮听这她曾听过千百遍的声音。
“桑桑,我唤你桑桑不好?”
小远徵的声音清澈透亮。
“爹爹说你是扶桑花的种子,不过爹爹又不是很确定,”他声音带着些苦恼,“因为你是金色的,爹爹他没有见过金色的扶桑花种子。”
“所以呢,我先唤你桑桑,等你以后生长发芽,不是扶桑花,再换新个名字。”
她是扶桑花吗?
姮曦疑惑眨眨眼,面对这个问题有些苦大仇深。
好像是吧,她听谁说过,至于名字,她有名字吗?
她不记得。
姮曦拍了拍脑门,倏而她好像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对!
她没有名字!
所以,叫桑桑也可以!
没错,她是扶桑花,所以她叫作桑桑。
她就是桑桑!
姮曦越想越高兴,越想越越觉着有道理。
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团吧团吧,姮曦抱住脑袋,她感觉她要长脑子了。
脑海里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你有名字!你有名字!]
脑海里的声音气急败坏:[要我说多少遍!你有名字!]
[你的名字是姮曦!]她大声道,[你给我记住了,你名姮曦!]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姮为月之恒,曦为日之升的姮曦!不是扶桑花的桑!][1]
[你名姮曦,记下了吗?!]
————
ps:
[1]“如月之恒,如日之升”——《诗经•小雅•天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