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黑暗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般肆意蔓延。
然而墨府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处处灯火通明,恍若白昼降临。
墨老太太死了。
是被毒杀的。
发现这一惨状的是墨夕。
墨夕泣不成声地述说着当时的情形:“我那时觉得腹部一阵阵难受,难以入眠,便想出去走动走动以缓解不适。谁能想到,刚走到花园里的亭子那儿,就看见祖母静静地倒在地上。我急忙走近查看,可哪里还有一丝生气,祖母她已经……”
墨夕的话音里满是悲恸与惊恐,那声音仿佛也带着一丝颤栗。
匆匆赶来的林斐然勉强充当仵作,俯身仔细查看这具冰冷的尸体,沉声道:“看情形,老太太大约是在子时亡故的,死因是中毒。”
“能查出来是什么毒吗?” 一旁的墨谦怀问道。
林斐然看着老太太的死状,不自觉地轻轻蹙眉:“暂时不能。”
墨锦程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攥紧拳头,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墨府下此毒手?”
墨景辰对林斐然说道:“斐然,你再仔细查看一番,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林斐然颔首,再次蹲下身子,在墨老太太的遗体周围细致地搜索。
他的目光不放过任何角落。
当目光掠过墨老太太的衣袖时,他眼神一凝,旋即从中轻轻翻出一块素白手帕。
初看之下,这方手帕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在那不起眼的一角,却精致地绣着一朵红得近乎妖冶的曼陀罗花,宛如暗夜中悄然绽放的血色幽灵。
林斐然小心翼翼地展开手帕,递向墨谦怀,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墨大人,请您看看这个。”
墨谦怀看着这块手帕,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墨长淮忽然惊道:“这是娘的帕子?”
墨谦怀听闻墨长淮之言,心中一惊,他看了看墨长淮,又看了看手帕,有些疑惑地问:“长淮,你说这是你娘的帕子?你可确定?”
墨长淮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手帕,点头道:“大伯,我确定。这手帕我见我娘用过,她平日里就喜欢带着这块手帕。”
话落,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
“冤枉啊!”乔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真的不是妾身所为啊!”
“既然如此,你的帕子又为何会落在母亲的身边?” 墨青云问道。
“我、我不知道!”
墨青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大哥和林斐然的调查吧!”
…………
几日后。
桃花树上,着一袭淡蓝衣衫的少年静静卧于枝桠间,眸光幽远地望向天际。其眸中的情绪仿若被轻雾遮掩,其间所藏心事,究竟是淡淡的哀愁,亦或是深深的期许,无人能晓。
“景辰。”
一声轻唤,令墨景辰回过神来。
他垂首望向树下,问道:“斐然,有何事?”
林斐然那凤眸深邃似幽潭,往昔本应笑意满盈的眼眸,此刻却被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所覆。眉梢间更添几分郁色,仿若有千钧重负加身。
墨景辰心中猛然一紧,只觉将有不祥之事发生。
“景辰,可是你杀害了你的祖母?”
果不其然!
墨景辰的身躯微微一颤,面上瞬时覆上一层寒霜。
他冷冷睨着树下的林斐然,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林斐然幽幽轻叹,那声叹息里隐匿着几不可察的倦意与释怀:“景辰,你莫要再瞒我了。此毒出自你师父之手,我已亲自前去拜问过尊师。尊师言,此毒乃多年前所制的半成品,本欲毁弃,然而你当时提出欲取走用以试验,故而他便将所有毒药皆交予你了……”
墨景辰的身子明显晃了晃,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是何时起开始疑我?”
“自你让我再仔细查看之时起,我当时见你双眸一直凝视某处,如今想来,你根本就是在盯着老太太的袖口瞧。”林斐然略作停顿,继而又道,“这是因为乔氏的帕子就藏在老太太的袖口里吧?”
墨景辰轻巧地自树上跃下,稳稳落地之后,目光带着赞赏与惊喜看向林斐然,道:“斐然,恭喜你,寻得了真凶。”
林斐然紧紧攥着的拳头,正微微地、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景辰,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如此行事,你的父兄又将置身何处?这般行径,不但会使你自己深陷囹圄,更会令关爱你的人痛心疾首。你可曾想过他们的境遇?他们又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墨景辰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我知晓,可你不是已然帮我隐瞒住了么?”
“此言何意?”
“师父所制的这种毒你亦见过,而你的医术,在江湖中是众人公认的高超,你一开始便查出此为何毒,却依旧选择隐瞒,不是吗?”
“我……”
墨景辰走向林斐然,面色冷峻,声音如同山涧中流过的涓涓溪水般:“斐然,记住,这是一个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秘密。”
话落,墨景辰又一改冷峻的脸色,嘴角上扬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斐然,正午了,你该饿了吧?就留在墨府吃饭吧。”
墨景辰拉起林斐然的手,拽着他往花园里走。
林斐然只是微微蹙眉,而后就接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