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口吃的话,能治好吗?”
聂九罗双手撑在斑驳的木围栏上,夜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天上那轮被云层蚕食了大半的月亮,月光在云隙间忽明忽暗,像极了欲言又止的犹豫。
叶凌安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长外套的衣角被风掀起一角,声音沉稳如深潭:“疏肝安定为主,针灸推拿为辅。情绪淤堵久了,语言自然跟着打结。”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是替你朋友问的?”
“一个远房的弟弟。”聂九罗垂下眼帘,“小时候痛失双亲留下的毛病,一紧张就喜欢背诗。”
叶凌安点点头,“有时间可以带他过来看看。”
他指向巷子尽头那盏暖黄的灯笼,光影里隐约可见“悬壶堂”的匾额,“我们馆里有个医生,专攻语言障碍,去年治好了个因惊吓失语的孩子。”
聂九罗诧异地挑眉,“你们药材铺还有看病的?”
“忘了告诉你,”叶凌安忽然笑起来,眼角的小痣随笑纹跳跃,“我们家族祖上出过御医,我太爷爷那辈开始转商,其他的太叔伯们和他们的孩子现在依旧在继承衣钵。”
夜云散开,月光倏然倾泻在聂九罗扬起的唇角上。“原来如此,”她松开围栏,指尖沾着些露水,“那我算问对人了。”
话锋一转,聂九罗问起了他们即将要去的那座庙,“这回不会也是去收药材,恰好偶遇的吧?”
叶凌安坦白:“拖朋友问的。不过据说这庙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出钱建的,后面战乱,整个家族都举家搬迁走了。”
“之前村里有读过书的年轻人把这庙的情况上报给当地的相关部门,但那段时间天灾不断,有小震,也有泥石流。村里的房屋和山路几乎都毁了,后来大家忙着修复,也就没人再管这事了。”
聂九罗点点头,难怪来的路上,她发现这里的道路新旧不一。
叶凌安接着补充道:“不过,那座庙宇的周遭盘踞着几株古老的大树,根系发达。或许正因如此,泥石流对庙附近的土地几乎未造成什么影响。”
岭东离南山不远,经过千百年的地壳运动和地质变化,曾经的“南巴老林”很可能比《南山志》里记载的要更广阔。
他越说,聂九罗越感兴趣。
“你们家……世代都在岭东吗?”
叶凌安很高兴她会自己的一切感兴趣,“叶氏的族谱最早可追溯至明代,曾在清末南迁过一次,后来又回到了这儿,一直到现在。”
“竟然这么久……”她目露崇敬,“那你们家族在岭东应该颇负盛名。”
叶凌安谦逊一笑,“算是有些声望。”
聂九罗看了眼时间,“明日还要出发,今晚早点休息。”
“好,晚安。”叶凌安从民宿出去,开车回了家。
聂九罗给蒋百川发了条信息:“岭东民安路的‘悬壶堂’治口吃不错,有时间带小马来看看。”
蒋百川立刻回了个“好”。
一秒后,又发了句:“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聂九罗并不惊叹于蒋叔的洞察力,毕竟她就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