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只觉此般力量与先时于皇宫所感之压制大不相同。盖因此力非但未抑其法力、元神,反令薛蟠如饮醍醐,通体畅然,神思焕发。心下暗忖,若归而修白骨观,必获不测之益。
自悟白骨观妙法,薛蟠便勤勉修炼,未尝有一日懈怠。然其进境迟缓,相较五禽戏顺遂之态,白骨观修持恰似龟行蜗步。悠悠时日,仍未窥得门径,唯每日入静渐趋迅捷,入定之久稍有增益。此于诸事皆能一蹴而就、进步如飞之薛蟠而言,不啻兜头棒喝。
薛蟠亦深知,往昔进步神速,实赖两世为人,灵魂叠加之故,非自身天赋异禀,具不世之才。纵无白骨观修炼之困厄,日后亦必遇他事艰难。是以,权将此困境视作磨砺机缘,毫不气馁,每日修炼持之以恒,竭尽所能趋近极限,砥砺心性。
如此修持,虽尚未登堂入室,却也获益良多。其心渐趋沉静,不复往昔浮躁轻狂。往昔,虽于外示以谦逊,然因穿越之故,兼得先知先觉且进步迅猛,内心难免滋生自恃之意。若非念及薛家宿命,恐已骄纵恣肆。长此以往,必遭大祸。幸此刻幡然省悟,尚为时未晚。
再者,坚持不懈修炼亦渐显成效。薛蟠已隐隐感知,突破契机近在咫尺,今又得此神秘之力加持,更觉希望倍增,信心满怀。实则,此乃寻常修炼进度,相较常人,薛蟠已算精进。其修炼难处,在于难敛心神,速入静定之境,杂念纷纭,扰其灵台。然其灵魂强韧,想象丰富,观想之时,颇具优势。一旦速入静境,便能持久入定,修炼效果事半功倍。
此刻,薛蟠心急如焚,恨不能即返老宅,潜心修炼。然时机未臻成熟,只得强捺急切之心,神色自若,不露端倪。
待三百人名次宣谕已毕,众人始喧嚣鼎沸,诸事尘埃落定。此番名次排布,除薛蟠声名远播,稍有出乎众人意料之处,余者大抵无甚差异。纵有个别名次落差较大,然除非遭黜落之厄,或素有状元之才者竟屈居三甲之位,否则,众人亦不至鼓噪喧闹。
其中,一甲三名可径入翰林院授官,自此与他人径庭有别。无论仕途初阶,抑或日后发展,皆顺遂畅达。其余众人,无论二甲、三甲,皆需俟馆选之试。科举虽已届终章,然考试之途未竟。
若于馆选之试崭露头角,亦有入翰林院机缘;若成绩不佳,则情势堪忧。翰林院之重要,不言而喻。“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虽或有夸张,然入翰林者,入内阁机缘确然大增。恰似入普通学府与名校之别,前程霄壤迥异。翰林学士,为士林翘楚,汇聚当世知识精英,社会地位尊崇。如唐之张九龄、白居易,宋之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明之宋濂、方孝孺、张居正,晚清之曾国藩、李鸿章等,皆翰林出身,名垂青史。
即便入得翰林院,诸人亦有等差之分。一甲之人,宛如宗族嫡亲;二甲之人,恰似近亲旁支;三甲之人,则类借读旁听之客。三年散馆之后,一甲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此乃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为正七品。二甲出身,授翰林院编修;三甲出身,授翰林院检讨。一为正七品,一为从七品。
二甲看似与榜眼、探花品级相近,然榜眼、探花三年前即获正七品之衔,二甲则需三年后方得,此中差异,不言而喻。官场之中,天分与能力固然重要,然资历亦举足轻重。三年之间,他人岂会停滞不前?故而,一步领先,步步占优。
且品级非即实职。一甲入仕之后,多居近帝要津,若能有所建树,极易获皇帝青睐,平步青云可期。余者,多入六部任主事,或外放为知县、府州佐贰等官。若赴富庶之地,尚属幸事;若至偏僻荒远之境,恐遭水土不服之苦,甚者卒于任上,亦非罕事。若无援引助力,任职十载乃至更久,亦属寻常。
然此诸事,与薛蟠无涉。即便不倚仗上官、王两家之势,凭其自身,薛蟠亦不至远谪穷乡僻壤。盖因高产良种将现世,此乃关乎国计民生之大事,薛蟠与之关联匪浅。且纵至偏远之地,以其能为,亦能安身立命。此皆后话,暂且不表。
当下,唱名虽已告终,然诸事尚未完结。跨马游街之荣耀盛典,尚待举行。然此等殊荣,唯属一甲三名,与薛蟠无缘。对此,薛蟠神色泰然,他人则心生羡慕嫉妒。
毕竟,跨马游街,乃于京城万众瞩目之下荣耀亮相,众人欢呼喝彩,此等高光时刻,于多数人而言,一生仅一遇。古今有别,古时生活节奏舒缓,不若今时迅猛。今有电视、电影、电脑、手机,信息传播便捷,自媒体兴盛,人人皆可展才露能。故跨马游街之举,无论对当事者,抑或寻常百姓,皆为盛事。
然于薛蟠,幸未获三甲之列,否则,避之唯恐不及。于他人为无上荣耀,于彼则如猴戏之扰。若遇“看杀卫玠”之险,更不堪设想。所幸,跨马游街由官府精心组织,游行之时,有衙役、军士鸣锣开道,护卫左右,以防不虞。
薛蟠神情漠然,上官文博一脸羡慕与遗憾,拉着薛蟠及一众交好,径往备好之酒楼,静候盛典,以瞻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