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僧一道果不愧是贾宝玉的守护神,不知是因其修为高深,还是通灵宝玉本身强大,亦或是两者兼具,又或是另有缘由。
在旁人眼中极为棘手之事,于他们而言,却全然不值一提。只见他们取出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一番颂咏之后,便飘然而去,尽显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风范,当真举轻若重、大巧似拙。
与此同时,本已气息奄奄的贾宝玉与王熙凤,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平和。虽说并未即刻苏醒,可对贾母等人而言,这已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
没过多久,贾宝玉二人便清醒过来,甚至能进食了。若不是久病未食,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旁人还真以为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一时间,贾母等人对一僧一道惊为天人。原本,他们与其他达官贵人一样,对神神鬼鬼之事并不深信。
其实,这也实属正常,自古以来,佛道虽昌盛,然而真正笃行之人却寥寥无几。大家与其说是求神拜佛,倒不如说是求个心安。
不过,这似乎也并非错误,甚至可以说是对的。毕竟有佛偈云:“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心向灵山塔下修。”所以说,修佛实则修心,求神不如求己。
经此一事,贾母等人一方面愈发认定贾宝玉乃有大造化之人,对他那块如命根子般的宝玉也更加珍视,只道是仙家宝物,不然怎能起死回生?另一方面,在他们眼中,那一僧一道便是神仙下凡,不然为何其他人无法解救贾宝玉二人,而他们一来便轻松化解危机?这显然是拥有大神通。
此刻,众人恨不得将一僧一道供奉起来。只可惜,一僧一道救了贾宝玉后,便彻底没了踪影。
此时,莫说贾府之人,便是朝廷中人,也在四处寻觅他们的踪迹。
虽说贾府之事尚未闹得满城皆知,但他家向来没什么秘密,一直都是京城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但凡稍加留意之人,都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
这般人前显圣的举动,怎能不让众人好奇?尤其是皇家,更希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惜,依旧是查无此人!以皇家与诸多勋贵对京城的掌控力度,却连两人的一丝踪迹都未能打探到。
这两人就仿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来无影、去无踪。
然而,正因为如此,反倒愈发勾起众人的好奇心,也增添了一僧一道的神秘色彩。与此同时,众人对贾家及贾宝玉也多了几分关注。只是,这份关注,贾家恐怕有些承受不起。
虽说一僧一道找寻无果,其他人并未放弃,可贾家却早早罢手。在他们看来,这是缘分不够,虽觉遗憾,好在有贾宝玉在,有缘自会再相聚。
况且,一僧一道太过超凡脱俗,难以接触。不过,有一人却不同。
贾府恢复平静后,众人并未忘记,预言一僧一道到来的是马道婆。
从前,众人皆以为马道婆是个骗子,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好在,他们先前让贾宝玉拜了马道婆做干娘。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理应更加亲近才是。
只是,人皆有私心。众人发现马道婆有大神通,既想与之亲近,求得庇佑与好处,又不愿旁人察觉她的厉害之处。
于是,众人商议之后,并未大张旗鼓地上门道谢,而是让贾琏寻个时机,悄悄带上重礼,前去答谢。
不得不说,即便贾家已然没落,可“破船还有三千钉”。为答谢马道婆,为搭上这神仙般的人物,贾家也是下了血本。
总之,马道婆对此次的收获极为满意。
暂且不提马道婆与贾家这边的事,且说薛蟠从马道婆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离开小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别看他此前看似智珠在握、镇定自若,可心中压力究竟如何,唯有他自己清楚。
虽说有一队精兵在外护持,他也研究过马道婆的性格,做了诸多准备……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此刻彻底放松下来,即便是薛蟠这般强健的体魄与精神,也感到十分疲倦,背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缓缓踱步,平复着内心的激动与后怕。先是去归还了王子腾的兵,恰好没碰到王子腾本人,倒也省事,不然若被询问,自己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之后,薛蟠便回到了薛家的大宅。什么也没做,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了一场。
待第二天清醒过来,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此时,薛蟠才有心思整理之前的收获。
从马道婆那里得到的消息,于薛蟠而言,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自然是证实了修行确有其事,且还得到了修行之法。虽说不知自己能否修炼,修炼资质如何,但总归有了一丝希望。
坏的方面则是,既然修行为真,那么那一僧一道,以及警幻仙姑等人想必也是真实存在的。最关键的是,自己一家身处局中,不过是他人的棋子。
如今自己这枚棋子想要跳出棋局,不听使唤,也不知会引发何种后果。
好在,像警幻仙姑这般传说中的仙人,显然不会随意现身。便是那一僧一道,也并非能一手遮天。
不过,不管怎样,薛蟠只盼能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自从乡试之后,自从高产粮食有了消息,薛蟠原本紧迫的心情已然放松下来,却不想,没过多久,又再度紧绷起来。而且,相较上一次,这一次显然更为艰难。
毕竟,上一次不过是凡俗手段,而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修行手段。
可又能如何呢?也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次从马道婆处,薛蟠得了四门功法。其中两门,分别为练气与炼神之法,即五禽戏与白骨观;一门是符箓绘制之法,一门是剪纸成兵的斗战之法。
前两者暂且不提,薛蟠选择后两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除了考虑功法是否完整、有无特别邪恶之处、难易程度等因素外,这两门法术实则还有相通之处。
两者皆需用到纸张与符墨,绘制符文。正所谓“一法通,百法通”,学会其中一种,另一种即便不会,入门也会容易许多。而且,一种是修真百艺之一,一种更是撒豆成兵的简化版本,学会这两种,定能受益匪浅。
然而,薛蟠只是稍作翻看,便将这两样东西放下了。倒不是他对它们不感兴趣,实在是即便感兴趣也无用。
无论是绘制符箓,还是剪纸成兵,都需法力支撑。而薛蟠如今只是个凡人,半点法力都没有,所以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两门修行之法。
薛蟠首先翻看的是五禽戏。乍一看,这五禽戏与他之前从王子腾处习得的武功颇为相似,都是对着朝阳舒展身姿,模仿熊、虎、鹿、鸟等五种动物,活动筋骨。
然而,细细端详,却又有很大差异。若说简易版的五禽戏与形意拳一样,仅仅是单纯模仿这些动物的形态,那么这完整版的五禽戏,就不只是模仿这么简单了,甚至堪称一种变化之术。若能修炼至高深境界,变幻成五种动物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马道婆手中的这个版本显然难以达到如此境界。但它所模仿的,乃是五禽吞吐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呼吸之法,蕴含功参造化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