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面具

纪伯宰看着她脸上那抹习惯性的、带着算计与伪装的浅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想起孟阳秋曾嘟囔过的那句“我好久没见天玑真正开心地笑过了”，当时只觉那小子天真可笑，此刻却品出了几分心酸。

纪伯宰“沐天玑，”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殿内微妙的宁静，

纪伯宰“在我面前，你还需要戴着这副面具吗？”

沐天玑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只是那笑意更显飘忽：

沐天玑“面具？纪仙君在说什么？我何时戴过面具？”

纪伯宰上前一步，逼近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

纪伯宰“孟阳秋那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很久没有真正开心过了。极星渊的公主殿下，连片刻的松懈……都不敢有吗？”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强撑的镇定。

沐天玑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冰冷。

她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沐天玑“松懈？”

沐天玑“纪伯宰，你告诉我，我怎么敢？”

沐天玑“你经历过众叛亲离吗？你试过眼睁睁看着曾经最信任、最……重要的人，一个个转身投入敌人的阵营，而你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关于言笑的记忆，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猛兽，咆哮着撕裂了她的心防。

沐天玑“几年前……就在叔父的势力开始明目张胆地扩张，父君的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陷入噩梦般的恍惚，

沐天玑“我去找过言笑。我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近乎卑微地祈求他。”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夜晚，看着那个曾与她青梅竹马、给予她无数温暖与保护的少年。

“言哥哥……我求求你……别人都可以，谁都可以背叛我，投入叔父的阵营……但你不行！你明明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

“我不求你现在回应我，我甚至不求你站在我这边……我只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我这份心意的份上……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局势无法挽回……我只求你，无论如何，保下我父君的性命！我只求你这一个承诺！”

那段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泪，从她记忆深处翻滚而出。

她当时以为，即便言笑不再喜欢她，至少那份一起长大的情谊，那份她毫不掩饰的、赤诚的心意，能换来他一丝的怜悯，一个最低限度的承诺。

然而，她等来的，是言笑那张清冷面容上，如同冰封湖面般的、没有丝毫动容的冷漠。

言笑“公主殿下，请回吧。此事，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