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落映薇捏着信封边缘,走到顾知行课桌前。
“顾东西...给你的。” 她声音像被风吹皱的春水,信封啪嗒落在摊开的物理习题集上,惊起了几粒橡皮屑。
他抬头时,她早已扭身假装整理书包,可通红的耳垂背叛了佯装的镇定。信封是浅绿色的,上面用银色荧光笔歪歪扭扭画了只叼着蛋糕的狐狸。
拆开瞬间,信纸簌簌响着展开:
“顾知行!墨迹在这里晕开个小圆点
要是敢笑我就把开心果蛋糕扣你头上!
...
春天偷走我三页速写纸,
每道线条都叛逃成你的轮廓。”
顾知行的指尖突然压住“轮廓”二字,青筋在腕间浮起。他听见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像十七岁那年看见她穿着白裙子在毕业典礼上偷吃草莓大福时,喉头莫名发紧的感觉。
“你欠我十九块开心果蛋糕,
现在要用余生分期偿还——”
窗外忽然掠过飞鸟的剪影,信纸在灯光下微微透出背面的字迹。他下意识翻转,看见最后一行补着极小的字:坠心楼:坠以,日久生情;
心以情心动;楼以少年…我坠楼在少年的手中,坠入一个在满是少年的心河里,堕落在少年的世界楼里是心甘情愿…”
少年突然抵着课本低笑出声,却把信纸按在心跳雷鸣处。那抹浅绿渐渐染上他的体温,像早春第一片融雪的草地。
晚自习后的教学楼只剩星灯几点。落映薇攥着那封烫金回信,在走廊拐角拦住顾知行。
“顾东西...” 她声音比春风还轻,眼底却燃着燎原的火。
他抱着一摞习题册停步,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被她揪住衬衫衣领向下拽——
墨蓝校服布料在她指间皱成海浪,他被迫俯身的瞬间,少女踮脚吻上他的唇。
远处篮球场的喧哗霎时静默,月光从窗隙漏进来,为两人交叠的睫毛镀上银边。她生涩的触碰像蝴蝶初次振翅,却让他整颗心脏轰然崩塌。
三秒,或者三世纪。
她松开他时,绯红从脸颊漫到锁骨:“看了信还不表示...唔!”
后续的惊呼被吞没在他反客为主的深吻里。习题册哗啦散落在地,他托住她后脑的手指穿过发丝,比春夜更烫的呼吸交织成网。
“死狐狸...” 他在换气的间隙哑声呢喃,“这种话该我先说——”
“我喜欢你,从三岁抢你蛋糕那天起。”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对身影,地上散落的信纸上,“甘愿沉沦” 的墨迹尚新。
她突然转身,发尾在灯光下甩出耀眼的弧线,双手重重拍在他课桌两端。物理书被震得跳起来,那封浅绿信纸在风中轻轻颤动。
“顾东西!” 眼眶还红着,声音却像裹了蜜糖的战鼓,“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做我男朋友!”
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窗外偷看的麻雀僵在枝头,月光停驻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他沉默三秒,忽然抽出那支画着狐狸的荧光笔,在自己校服袖口写下“已签收”。然后抬头看她炸毛的模样,眼底漾开银河般的笑意:
“行。”
“死狐狸。”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时,他伸手捏住她绯红的耳垂。走廊传来值班老师的脚步声,而他们在这个堆满习题册的角落里,完成了十九年来最重要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