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后的校园宛如童话世界，屋檐树梢都缀着茸茸白边。落映薇抱着刚从图书馆借的《天体物理简史》和《婺剧艺术研究》，踩着薄雪蹦跳转身：“顾东西！这本书说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婺剧身段源自……”
话音未落，她踩到暗冰，整个人向后仰倒。“啊——！”
书本哗啦散落，她却跌进带着雪松香的怀抱。顾知行的手臂稳稳环住她的腰，蹙眉低头：“看路。笨狐狸。”
“谁让你突然停……” 她反驳着抬头，突然消音。他近在咫尺的睫毛沾着细碎雪光，呼吸交织的白雾里，她猛然想起上周——自己摔倒时嘴唇擦过他喉结的瞬间。
他忽然抬手拂去她刘海上的冰晶。“头发结冰了。”
“哦…” 她话音刚落，却见他俯身靠近。
一个轻如雪片的吻落在发顶。
时间静止。只有远处被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枝头，震落簌簌雪屑。
“死狐狸，” 他直起身，耳根泛红，“……还你的。”
“还、还什么还！” 她捂着发顶后退，差点又滑倒，“那次是意外！”
“嗯。” 他弯腰捡起《婺剧艺术研究》，仔细拍掉封皮积雪，“这次不是。”
“顾东西你耍流氓！”
“讲点道理，” 他把书叠好递给她，“是你先动的口。” 指尖相触时，两人同时缩回手。
“我那是不小心！”
“我也是。” 他抱起剩下几本书转身，“雪地太滑，没站稳。”
她追上去拽他袖口：“你骗鬼！刚才明明站得稳得像……”
“像什么？” 他突然停步转身。
她鼻子撞到他胸膛，闻到雪松混着书墨的香气。“像…像被孙悟空定住的白骨精！” 说完就想咬舌头。
低笑声从头顶传来。他抽走她怀里两本最厚的书：“那现在像什么？帮唐僧取经的孙悟空？”
“像偷袈裟的黑熊精！” 她跳起来抢书，“还我！”
“不要。” 他举高书本，灰围巾随风轻扬，《天体物理简史》……你看得懂？”
“要你管！我就要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水！”
雪粒忽然簌簌从松枝坠落。他下意识侧身挡住她，雪全砸在他肩头。她愣愣看着他发间晶莹的雪珠，忽然踮脚拂拭：“…笨熊精。”
他抓住她手腕。
飘雪的天空下，他凝望她睫毛上的雪晶：“还疼吗？」
“…啊？」
“上次。” 他指尖轻触自己喉结，“你撞到的地方。」
火焰瞬间从脖颈烧到额头。她猛地抽回手往前冲：“我我我去捡书！」
其实书本早被他妥善抱在怀中。他望着那个同手同脚跑远的背影，低头用唇碰了碰刚拂过她刘海的指尖。
雪地忽然传来喊声：“顾东西！再不过来我就躺雪里打滚！」
“来了。」 他快步追上去，“别滚，这件羽绒服不能机洗。」
“那我穿你的！」
新雪无声覆盖住两串并肩的脚印，某只狐狸发顶的吻痕早已融化，却渗进更深的土壤里，静待春天破土而出。
她突然踮脚拂去他发间雪珠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耳尖。两人同时僵住，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穿过羽绒服敲在她掌心，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震落了松枝的积雪。
初雪无声覆盖着并肩的脚印，图书馆的暖光透过雪幕晕染出毛茸茸的光晕。飘散的雪屑在呼吸间升腾，他低头看她发顶时，呼出的白雾温柔裹住一枚下坠的雪花，仿佛把那个吻的秘密藏进了漫天的雪里。
她抱着书气鼓鼓走在前面，却从图书馆玻璃窗的倒影里，看见他正低头抿住上扬的嘴角——那抹偷跑出来的笑意染亮了他的眉眼，像雪地里突然跃出的金色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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