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的晨光像一层薄纱,轻轻铺在露台的地板上。叶涵的手机忽然“嗡”地一声响起,刺破了清晨的静谧。她瞥了眼屏幕,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起身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得像打鼓:“叶队,市中心医院出事了!住院患者……死了,脖颈有勒痕,手法和赵梅、张强的案子高度相似。院长已经封锁现场了,等人过去呢。”
林悦端着热茶从房里走出来,刚好撞见叶涵挂断电话的那一瞬。轻松的表情像被风刮走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连她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又有案子了?”林悦把茶递过去,指尖触到叶涵微凉的手掌。
“市中心医院,住院患者被勒死,手法和之前两起案子雷同。”叶涵一口气灌下半杯热茶,喉咙滚动了一下,“看来李娟和王虎的案子,未必是终点。”
两人赶回江城时,市中心医院住院部楼下已经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警戒线拉得老远。叶涵亮出证件,带着林悦穿过了层层人群。刚到三楼,院长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迎上来:“叶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死者叫周明,45岁,是个建筑承包商,昨天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今天早上护士查房时发现人没了,脖颈上有一道细痕,跟之前的命案实在太像了!”
林悦没等他说完,已经提着勘验箱走向307病房。屋内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周明仰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脖颈处一道浅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宽度几乎与赵梅脖颈上的压痕一致。她蹲下身,打开勘查灯,隔着手套轻轻抚过勒痕边缘:“叶涵,你来看,这道压痕的纹理和赵梅案的尼龙绳痕迹完全吻合,而且死者手腕没有束缚伤,死前可能是昏迷状态。”
叶涵凑过来,目光快速扫过床边:“病房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剩半杯水,里面可能有问题。小宋,提取水杯里的液体做药物检测,再查监控,昨晚谁进过307病房。”
“监控已经查了!”技术队员跑过来,脸色发白,“凌晨一点到三点的监控被人为删除了,而负责这层楼的保安,今天一早就请假回老家,联系不上了。”
林悦心里猛地一沉。她站起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半杯水,杯壁上还留着浅浅的指纹印:“这水杯上的指纹,除了死者和护士,还有一个陌生指纹,得回去比对。此外,死者的静脉留置针还在,我怀疑他是被人注射了镇静类药物,然后才被勒死的。”
回到法医科,检测结果证实了她们的推测。水杯里的液体含有高浓度安定,成分与张强血液里的一致;杯壁上的陌生指纹,也与李娟出租屋里备用手机上的指纹吻合。更诡异的是,周明的银行流水显示,他三个月前曾向刀疤强转账二十万,而刀疤强的账户上周刚收到一笔五万的转账,汇款人信息却被刻意抹去。
“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叶涵站在解剖台前,盯着周明的尸检报告,“李娟和王虎已经被羁押,不可能作案,背后一定还有人,而且是对我们办案手法非常熟悉的人。”
林悦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赵梅案的物证袋,拿出那截从李娟家搜到的尼龙绳:“你看,这截尼龙绳的切口很整齐,不是普通剪刀能剪断的,而且上面除了李娟的指纹,还有一个陌生人的指纹,当时我们以为是建材市场老板的,但现在……”
“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个神秘人的。”叶涵接过尼龙绳,手指摩挲着切口,“刀疤强这条线不能放,我去查他的行踪,你继续比对指纹,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刀疤强的行踪并不好查。此人常年在灰色地带游走,反侦察意识极强,连户籍信息都是假的。叶涵带着队员花了三天时间,才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他的窝点,但赶到时只剩下一堆狼藉,墙上用红漆写着几个大字:“游戏才刚开始”。
“他跑了。”叶涵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酒瓶,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账本上,“账本记录了他近半年的放贷记录,周明欠了他五十万,三个月前还了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一直没还。而且周明死前一天,还和刀疤强在医院楼下见过面。”
林悦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声音里透着兴奋:“指纹比对出来了!尼龙绳上的陌生指纹和水杯上的指纹属于一个叫‘陈亮’的人,他是刀疤强的头号打手,而且……他是失联保安的表哥!”
“陈亮……”叶涵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李娟的笔录里提到过,她在药店工作时认识了一个叫‘亮哥’的人,经常去买安定,说是给家里老人用,难道就是他?”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陈亮既是李娟的债主,也是刀疤强的手下。他利用李娟的债务问题唆使她杀害赵梅,又联合王虎解决了失控的张强,最后为了独吞周明的欠款,亲手杀了周明,并试图将罪责嫁祸给已被羁押的李娟和王虎。而失联的保安,则是他删除监控的帮凶。
市局随即发布了对陈亮和失联保安的通缉令。然而两天过去,两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林悦在整理周明的尸检样本时,发现了指甲缝里少量特殊的土壤,其中含有温泉山庄特有的矿物质。
“温泉山庄?”叶涵眼睛一亮,“两周前我们刚去过,陈亮怎么会去那里?”
“可能是为了躲藏。那里偏僻,游客多,容易藏身。”林悦拿出土壤检测报告,“这种矿物质只有温泉山庄后山的竹林才有,我们赶紧过去,说不定能抓到他。”
夜色笼罩下的温泉山庄显得格外冷清。叶涵和林悦带领队员悄声摸进后山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的虫鸣让这片寂静更加深邃。走进竹林深处的一间废弃木屋前,叶涵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木屋窗户里隐约透出昏黄的灯光。
“里面有人。”叶涵压低声音,给队员分配好任务,自己则和林悦绕到木屋后门。刚靠近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亮哥,我们已经躲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失联保安的声音带着哭腔,透着焦急。
“急什么!等风头过了,我们拿着周明那三十万,去外地逍遥快活!”陈亮的声音狠戾,还夹杂着愤怒,“要不是你删监控时差点暴露,我们也不用躲到这种鬼地方!”
叶涵和林悦对视一眼,叶涵率先踹开后门,强光手电瞬间照亮屋内:“警察!不许动!”
陈亮反应极快,抓起桌上的尼龙绳就朝叶涵扑来。叶涵侧身躲过,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林悦冲上去帮忙,却被保安拦住。她抬手格挡,膝盖狠狠顶向对方小腹,保安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队员们闻声冲进来,迅速控制住了保安。而陈亮一看形势不对,掏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叶涵胸口刺去。林悦瞳孔骤缩,毫不犹豫扑过去推开叶涵,匕首擦着她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悦!”叶涵目眦欲裂,一拳砸在陈亮的太阳穴上,陈亮闷哼一声倒地,被赶来的队员死死按住。
叶涵立刻冲到林悦身边,撕下警服下摆按住她的伤口,声音都在颤抖:“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林悦疼得脸色发白,却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小伤,你看,我们抓到人了。”
救护车赶到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林悦躺在担架上,叶涵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陈亮和保安被押上警车,警笛声划破了山庄的寂静,也宣告着这起连环命案的彻底告破。
医院里,林悦的胳膊被缝了八针。叶涵守在床边,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臂,眼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说什么傻话。”林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我们是搭档,也是爱人,本来就该互相保护。”
这时,小宋拿着结案报告跑进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林姐,叶队,陈亮全招了!他不仅策划了三起命案,还交代了刀疤强的藏身地,我们的人已经把刀疤强抓回来了,这下江城的地下放贷团伙,算是彻底端掉了!”
叶涵松了口气,握住林悦的手更紧了:“这下,终于能安心了。”
林悦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芒洒在病房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想起这些日子的奔波、危险,以及那些在黑暗里的并肩同行,所有的伤痛与疲惫,在真相大白的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值得。
“等我伤好了,我们再回温泉山庄。”林悦轻声说道,“这次不带工作,就好好待几天。”
“好。”叶涵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仅要去温泉山庄,等你康复,我还带你去你最想去的海边,看日出,吃海鲜,把所有假期都补上。”
病房里的阳光越来越暖,林悦靠在叶涵的肩头,听着她温柔的承诺,嘴角扬起安心的笑容。她知道,未来还会面临新的案件,新的挑战,但只要她们还能这样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驱散不了的黑暗。
就像此刻的朝阳,无论前夜经历过怎样的风雨,总会在每一个黎明准点升起,照亮前方的路,也照亮她们相守的每一个日夜。
一周后,林悦拆线那天,叶涵早早等在医院门口,手里提着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林悦挽着叶涵的胳膊走出医院,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觉得,这样平凡而安稳的日子,才是她们无数次直面黑暗后最渴望的救赎与归宿。
叶涵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地,眼底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林悦,从文华小区的清晨,到温泉山庄的深夜,我们在命案现场并肩,生死边缘相守。我不想再等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悦愣住了,眼眶瞬间湿润。她看着盒子里那枚简单的银戒,又望向叶涵真诚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叶涵笑着起身,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然后紧紧抱住她。周围行人投来善意的目光,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坦荡。
江城的风终于吹散了所有阴霾,留下的,是破晓后的光明,和余生的相守之诺。江城的风,终于吹散了所有阴霾,留下的,是破晓后的光明,和余生的相守之诺。
回去的路上,叶涵特意绕路去了街角的花店,挑了一束林悦最爱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林悦把花抱在怀里,指尖摩挲着戒指的纹路,忽然想起文华小区案发现场,叶涵递来的那只口罩——那时她们只是默契的搭档,如今却成了要共度余生的人,那些在解剖台旁、警戒线内的并肩,都成了爱情里最独特的注脚。
叶涵侧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比阳光更暖:“晚上去吃你念叨了好久的那家海鲜火锅吧?我提前订了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江景。”林悦点头,将脸埋进花束里,花香混着叶涵身上的雪松味,让她忽然觉得,所有与黑暗交锋的时刻,都是为了此刻这样安稳的幸福。
车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江面上的波光映着落日,这座曾被命案阴影笼罩的城市,终于在晚风中舒展了眉眼,而她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温柔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