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纸飞机

正文。

夹层？妻子心中一动，拿起那封红包仔细端详。的确，它的质感远超其他，精美得不似凡品。她小心地抽出里面的厚厚礼金，手指在内衬摸索，果然触到一道细微的缝隙。她轻轻一掰，夹层打开，往外倒了倒，一个被折叠得极小、却异常精致的纸飞机，悄无声息地落在她掌心。

就在这时，周则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妻子对着红包发呆：“你干什么呢？”

妻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连忙招手让他过来，语气带着不可思议：“你看！上次你那个……朋友送的红包，我朋友说这是名家设计，有夹层！我刚打开，里面掉出个这个！”

周则嘉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纸飞机上，瞬间怔住。

记忆如潮水般倒灌——高二那个下午，她因为数学考砸了趴在桌上闷闷不乐。他为了哄她，随手折了个纸飞机递过去：“喏，把愿望写上去，用力飞出去，就一定能实现。”

他接过那个承载着八年光阴的纸飞机，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拆开。

泛黄的纸张上，是那熟悉又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他从未想过的话：

「比起你的脸，我更熟悉你的鞋子和背影。我想，你是自由的。」

他仿佛能看到，无数个日子里，那个自卑又倔强的女孩，跟在他身后，目光追随着他的脚步，却从不敢上前并肩。她将他视作困住她的苦难人生中，唯一向往却又不敢触碰的自由。

周则嘉看着那句话，良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微笑。

一旁的妻子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轻声说：“留着吧？我朋友说这红包材质好，能存很久……”

周则嘉却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拂面。他仔细地、郑重地，将那张写着字的纸，重新折回飞机的形状。

然后，他抬起手，将它用力送向窗外的夜空。

白色的纸飞机在夜风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盘旋着，飞向灯火阑珊的远方。

“不留了，”他望着那越来越小的白点，轻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告别，“它是自由的。”

24岁的周则嘉，用这个迟来了八年的纸飞机，许下他最后一个关于宋又黎的愿望——

愿24岁的宋又黎，拥有她渴望的，永恒的自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放飞纸飞机的这一刻，那个折下纸飞机的女孩，已在北海的病房里，带着见他最后一面的满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也彻底自由了。

婚后的生活平稳向前，像一首舒缓的协奏曲。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周则嘉靠在沙发上，随手点开沉寂许久的高中班级群，里面正讨论着何时见面。

他指尖轻快地打字，发送：

「这么快又要办聚会了？」

群里的气氛却有些异样，短暂的沉默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回复：

「嘉哥……不是聚会。」

「是啊，则嘉，这事……你还不知道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