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故人去
又过了几月。
“先生,岭南的人传了消息。”
剑书眉目间有些凝重,声音也比以往低了些许。
谢危还在看书,心底却一凉,瞳孔里闪烁着不安。
“勇毅候…病逝了……”
“岭南湿热,侯爷旧伤复发,受了瘴气,连连喝了几日汤药,疾医束手无策……”
他眼前发白,一时有些看不清书上的字,翻书的无名指被书页划出了一道血痕。
“舅舅……”
喉上翻涌着血气,谢危身子微微抖了起来,书页被手指攥成了一团,染上了几处红色。
“……燕临呢?”
“世子无恙。”
“只是岭南天高地远,气候恶劣,京中和北境的人力帮不上,世子的处境怕是难了。”
这世上,还记得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沈氏、萧氏、天教!
该死!都该死!!
18.取死之道
这两年,燕临的日子不好过。
京中的风浪愈发汹涌了起来。
中秋佳节,沈琅宴请百官,姜雪宁身为临淄王妃,同往年一样,跟在沈玠身侧入宫觐见皇帝。
然而,开了宴。
谢危却没有瞧见夫妻二人的身影。
他心觉诧异,便差人去打听。
来人说,“今日临淄王殿下携王妃觐见圣上,没过一会儿,临淄王妃慌忙地带着郑公公回了王府。”
“具体不知谈了什么,只瞧见临淄王怒气冲冲,破门而去,径直出了宫。”
谢危眉头微蹙,沈琅近年沉迷丹药,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加之多疑,自己虽是身为天子近臣,时不时也要吃挂落。
临淄王沈玠,无疑是沈琅的“心腹大患”,毕竟哥哥久病不豫且无嗣,弟弟才能被封为皇太弟。
沈琅十分清楚,无论是太后,还是定国公萧远,都愿意换一个更好掌控的皇帝。
沈玠待人一向温和,自然是所有不轨之人最好的选择。
宴毕,谢危刚回了谢府,临淄王府便来了人,请他过府一叙。
19.兄友弟恭
临淄王府书房,里面坐了不少人。
沈玠脸上还带着几分青,一晚上怒气不消,可见是气得不轻。
谢危打量着朝中诸位同僚,面不改色地心想:沈琅不论是做人还是做皇帝,都很失败。
其实,依他原本的布局,沈琅还能多撑两年,只要鞑靼再起战事,燕临这步棋就能活了。
如今虽有变化,却也无妨。
沈玠无心政事,他若即位,于自己而言说不定更好。
母子相疑,兄弟相残,君臣失和,能有这般下场,想必沈琅早有预料。
六年前不也是如此。
眼下尚有一事,还未明了。
沈玠到底因何事,痛下杀手?
为了天下百姓,谢危可不信。
20.她长大了
门外有侍从敲门,“王爷,王妃来了。”
沈玠停下手里的动作,拿了件披风,匆匆地出了门。
谢危透过门的缝隙,看见沈玠亲手接了宁二拎来的那盅汤,温和地朝她笑着,半点不见先前的愠色。
“雪宁怎么来了,天气凉,快回去歇息吧,今天议事要到很晚,不用等我了。”
“……还不快送王妃回房,路上且仔细着。”
隐隐约约的声音飘进了他耳朵里。
谢危眼中只剩下沈玠身形后的那张小脸,在火红的披风下透着粉,往门里望的那一眼盈盈似水,楚楚动人。
不由地想,当年那个小姑娘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俶尔,他脑中闪过宫人说的那句话,又念起沈琅荒淫无度的作风,心下一惊。
荒唐!
沈琅连人皮都不要了,竟然要枉顾人伦。
怨不得,素来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临淄王,一改以往的做派,丝毫不顾及血脉,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大义灭亲。
还以为宁二那丫头是人变柔和了,原是受了惊吓。
回想起她怯怯的神色,谢危眼中平白添了几分戾气,看来沈琅五石散食的还是不够多。
是该添些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