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漫不经心的点着头，乍眼一看好似小鸡啄米。
她想，表兄表弟总有些相似的地方，自古还有外甥肖舅的说法。
“可不是像吗…都是一家人。”
谢先生姿仪兼美，似谪仙之临世；燕世子长身玉立，似不折之松柏。
可再瞧定国公府的公子萧烨，成日脸面朝天，走在路上浑然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哪里比得上勇毅侯府的血脉。
“啧~”
就是可惜了燕夫人，明珠暗投啊
方妙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说：“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好险。
看戏看过头了，差点忘了萧家大姑娘也在，要是让萧姝听见，岂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方妙怯怯地笑了一下，一时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
死嘴，差点被你害死了。
下次张嘴，还是先给自己算一卦吧。
张遮抬眸朝前望去，眼前似乎变得模糊，思绪被拉回上一世的漩涡。
他想到，前世新皇登基时的传闻，眼下也许不再是传闻。那时人们都认为新帝性情温和，太师更是高风亮节。
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同，他总觉得这位谢太师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思难测，城府颇深。
但只是有一些怀疑。
毕竟不管谢危到底是何种性情，还是朝中那些的党派纷争，委实与自己没什么干系，所以从未对人吐露半分。
而谢危与燕临谋反时，他虽进了诏狱，却不算一无所知。
听来往的狱卒说：“二人举事那日血洗了皇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其余的贵人都已经人头落地。”
“近几日，谢太师接连抄了许多府邸，诏狱几乎要住不下了。”
张遮无言，他不太能看得懂谢危，也不知道娘娘是否还能继续活下去。
能活着，当然很好。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位意料不到的人物，谢太师明明已是大权独揽，眼中竟然没有半点野心，浑身像是浸在冰水里，有种说不出的冷寂。
那人开了尊口：“宁二殁了。”
他没有听懂。
又听见轻轻淡淡的一句：“你的娘娘殁了。”
一时间，张遮好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谢危似乎在笑，隐约听见什么。
“…她说要我放过你……”
“…燕临要提着剑来……张大人，你可太厉害。”
他当时不太明白，谢危为何要同自己讲这些。只是在想，万事皆随风雨去，这也许是个更好的结果。
娘娘舍了自己一条命，才换来谢危一句，“你走吧。”
可是不值得。
张遮一介罪人，哪里值得娘娘舍命相替。
他愧对母亲，愧对娘娘，愧对自己多年坚守的道义。他放任了自己的私心，任凭自己沉溺在孽海情天。
结果却害死了母亲，他罪孽深重，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于是他给自己定了罪，秋后问斩。
死前他只想为母亲上柱香。
那人离开了，送饭的人悄悄告诉他：卫大人不知何处触怒了谢大人，发了好大一通火，还踩碎了卫大人带着的一支绿梅。
他顿时哑然失笑。
再后来，那人也死了，就像是一个活在故事里的圣人。
张遮远远地看着眼前的谢危，重来一次，他依旧看不太透这个人，可一旦想起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
他只觉，圣人亦有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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