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一勺一勺喝粥，机械地一下又一下眨着眼睛，这是我没办法思考的时候很常见的一种表现。耳边是旁边浴室传来一阵又一阵流水的哗啦声，但脑海里重演的还是刚才的画面，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上一秒的自己就像短路了一样。
可能是某种恶趣味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激起，我被多巴胺，又或者某个我喊不出名字的生理激素驱使。
要先弯下柔软的腰，上半身无限地贴近他，双手虚环上他的脖子，任凭他身上黑色烟草混合酒精的味道将我包裹。奇怪的酸味和花果香在一起发酵后并不太美好，我很擅长捕捉别人身上的味道并热衷于以此来判断这个人的性格，也正是因为如此，第一次见面我就凭借他身上的味道断定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那是一种即使在弥漫了各类烟火炒菜气息下也很醒人的味道，从前调辛辣而尖锐的果叶香过渡到腐败而又沉稳的木质后调，我喜欢这种潜藏在平静自由之下的燃烧，爱的肆虐和感知是上天赋予每个人最低成本的狂欢。我笃定左元杰底色是和我一样的疯狂，而焚香的清凉调把他伪装成平和的个体，这些天来他所做的一切依旧如此。
出于这种对伪装皮囊的恶性心理，我决定拆穿他。我去寻找那双黑色的瞳孔，但他故意不去与我对视，于是我再次低下头。我发现他的脖子和手掌一样温热，于是目光便向上移，到耳朵，但他的侧脸。
某种原始冲动在这一瞬间决定了下一步，好像无关灵魂，只是肉体最真实的渴望，我迫切想要去知道他的脸颊是什么温度。
于是我俯身，在即将紧贴的最后一秒，他向后躲去，我在这时候感到好笑他一边躲又一边不忘把我扶稳。目的没达到是会不爽，我抬眼瞥他，他依旧是蹲姿，由于一时间的躲闪显得有点狼狈。在这种时候他终于肯抬头看我，我故意朝他眨眨眼，那一刻大概摆出了我这辈子最无辜的表情。
“哥哥，你身上有酒味，难闻。”
被我故意拿捏的音调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左元杰慌张地起身走开，我获得了久违的好心情，不忘在后面看好戏一样地提醒他。
“淋浴头不会用叫我哦哥哥！”
我听见他扒拉行李箱的动静，然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很彻底又痛快地笑了半晌，我挪了个舒服又省力的姿势架着腿，不得不说左元杰冰敷那几下确实缓解了疼痛。茶几上的热粥飘着一圈又一圈的热气，我捏着勺子打转，一下一下搅动的同时，脑子迟钝地传来兴奋后的断崖感。
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是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格在进行自我操控。那一刻的念头只在于我想要做，而不是要考虑我能不能去做。我对我如此熟知，知道以前的廖沉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冲动、不计后果、幼稚、恶劣……
但我做了。
哪怕左元杰没有做什么，我却很直白地产生了这种冲动，而我只是看着他。复盘完这个链条，我的大脑开始宕机，我好像意识到这是把握不住的一种能力，生理上的东西太难说。但从情绪上来讲，他让我体验到说了很久又说得很空的做自己，一种尽管冲动但又足够满足且快乐的方式。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理性，却又足够感性，可以像旁观者一样分析自己的情感，但依旧溺在一个又一个情感的漩涡里，依旧把别人看得太重。
还没搞懂，但我潜意识里有声音在告诉我，这是好的，廖沉，这是走向自己的一步。
那左元杰，你独特到，扮演的是我人生的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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