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敏感到很奇怪，金旼炡送自己的小夜灯最近总是在晚上亮起来。
因为答应过自家课代表离婚前不要联系，而柳智敏自己又严谨地把这种“藕断丝连”也算作了联系的一部分，所以结婚后自己也没怎么动过它，只是偶尔给它充充电，金旼炡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也没有对小夜灯有什么动作。可现在它突然亮了，不是自己所为，那显然是对面人打开的。有时她起夜去卫生间，每次都能注意到，那个小夜灯仍然亮着。不过，这倒不影响她休息，为了遮盖那个吻痕，结婚之前，柳智敏就在小夜灯上盖了一块白色的布，遮住了小夜灯的上半部分，灯光也因此昏暗了许多。
只是柳智敏不理解，金旼炡为什么要这么做。某人说好的不联系，最后又反倒是某人自己亮起了暧昧的灯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智敏首先排除了主动示好。
虽然她相信，金旼炡还喜欢自己，但毕竟自己还没有离婚，从法律上讲，自己有家庭，有法定配偶。金旼炡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烈的人，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迈一步的。更何况柳智敏自己也不知道金旼炡到底原没原谅自己，她自认为现在对金旼炡来说，她是个罪人。
那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怕黑？柳智敏仔细地想了想，愈发地觉得是怕黑这个原因的可能性极高。
可是……金旼炡她之前也不怕黑啊……之前她还挺喜欢黑暗的环境啊……
难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吗？
金旼炡，我好担心你。
说来也是神奇，当晚，柳智敏就梦到了金旼炡。
这是个禁忌的梦。
舒服……这是柳智敏这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睡梦中，自己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直到醒来后，柳智敏感受到腿间的潮湿和后背出的一层薄汗，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梦境，是一种潜意识的表达，是一种压力的释放，是一种对亲密情感的渴望，是内心欲望的无限放大。
柳智敏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成年人的正常欲望罢了;又或许是最近这方面确实太压抑，在梦中释放一下，这是再小小不然的事了。对于梦中的对象是金旼炡，她也并不意外，毕竟金旼炡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这种梦中了。但等她清醒后，还是感到些愧疚和一些负罪感。
愧疚归愧疚，负罪感归负罪感，梦中金旼炡那湿漉漉的眼睛和在自己身下半推半就的青涩的迎合，还是让柳智敏回味了许久。
如果可以的话，总有一天，她要亲自体验到。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金旼炡也不想打开这个和柳智敏共用的小夜灯。
初雪的那次欺凌之后，金旼炡本以为那伙人就这么放过了自己，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那帮人还是找过几回自己的麻烦。不过打得都没有初雪那天那么重，自己最多也只是被拽到那条小路，扇几个耳光，踹两脚，更严重些可能也就是剪掉几撮头发。
是的，金旼炡自感悲哀地觉得，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最后还是熟悉的流程，那个为首的叫朴姐的人留下一沓钱，几人笑着大摇大摆地离开，只剩下金旼炡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小路，无助地发抖。
每晚睡前，一关灯，黑暗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裹，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她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孤舟，无法划动自身的桨，只能在无尽的黑色海洋里漂泊。
太黑了，实在是太黑了……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金旼炡总感觉黑暗处有几个飘荡的人影，于是只好把手脚都缩在被子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也在纳闷儿，自己以前明明不怕黑的，怎么突然就关灯睡不着觉了呢……
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了，今晚真的不能再不睡觉了……金旼炡一想到白天在学校困得直磕头，便下定了决心，今晚必须睡！
顶灯是打不开了，开关在卧室门口，她不敢下床。无奈之下，她只能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起来，从头顶的书架上取下许久没用的小夜灯。她一按开关，幸好还有电，看来今晚能睡着了。
不知道柳智敏那边的灯亮没亮……金旼炡侧躺着看着枕头边上的小夜灯。
不知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想着柳智敏这个家伙，金旼炡沉下心来，睡得十分安稳。
从这晚后，她就把这个小夜灯放在床头了，睡觉之前打开，一开就是一整晚。只不过有一个缺点，就是需要隔一天一充电。虽然麻烦，但为了自己能睡着觉，她也认了。
高一上临近结束，学校开始组织选科了。金旼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物化生，虽然竞争激烈、压力大，但她相信自己可以。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金旼炡不愿承认——
柳智敏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宁艺卓也选了物化生，她之前也跟金旼炡提到过，她也想当医生，她的目标是首都医科大学。
金旼炡初中时也想学医，不过到了现在真的面临就业问题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起来。学医很苦，特别特别苦，她从无数身边以及网上的人嘴里听过这句话。所以对于宁艺卓坚定地选择学医，她很是佩服，自己的话……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选完了科，班级也重新分了。按照高一上的几次月考的平均成绩，金旼炡还不够进实验班，她有些失望，但也只能进到平行班。不过幸运的是，她和宁艺卓还有申留真一起被分到了二班，和朋友们在一个班级，这让金旼炡心里好受了许多。
高一下学期，无聊到爆炸的一个学期。重新分了班，同学自然也不是原来的那波同学了。又要认识四十多个陌生人，金旼炡很是头疼。
学习方面，就更不用提了——
高一下的生物就好像是，腿你有吧？能下地吧？跑你会吧？去吧超越博尔特去吧。
孟德尔不语，只是一味地让豌豆杂交。
豌豆花的花语，原来是9331……金旼炡如有所思地盯着生物书。9:3:3:1这组数字已经无数次地出现在了金旼炡的眼前，它如同一个神秘的咒语一般，缠绕在她的头顶。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疯癫了，没想到宁艺卓的一句话直接让自己败下阵来——
“孟德尔为什么不惜花大量时间做实验也不愿意看看生物必修二呢？书上早就有了啊！”
见了无数次的嬉皮笑脸着抖擞精神的果蝇，做题时耳边仿佛响起了它们翅膀扇动的嗡嗡声。果蝇的私生活，我为什么要关心？有时金旼炡做题做急了，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从白眼变成红眼了。
无中生有为隐性，隐性遗传看女病;父子皆病为伴性，女病父正非伴性。有中生无为显性，显性遗传看男病;母女皆病为伴性，儿病母正非伴性。
神秘的东方咒语。
金旼炡那时就意识到，她在纸上轻轻写下的结果，背后是无数痛苦的人和无法破解生命密码。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健康的人被生下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她的生物老师也说，虽然你算出来这些罕见病它是多少多少分之一，但是只要它发生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它就是一。
于是，金旼炡经常边做题边骂，有病还生！生生生！就知道生！密码的，生十三个孩子，甩籽吗？她无法忘记，当自己算出一对患病夫妻生出一个正常孩子的概率是一百四十八分之一时，自己在卷纸面前的无力感。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支持着宁艺卓坚定地选择当一名医生的信念从何而来。
化学，一门神奇的科目，理科的难度，文科的背诵量。还好自己初中的基础扎实，虽然到了高中这些基础都没什么用，有一些甚至还是错的，但好在至少自己基础扎实。
好吧，我承认，初中化学真的把我哄得跟孙子一样了……金旼炡无力地对宁艺卓说。
让你的柳老师来帮你啊……宁艺卓吃着果冻，露出吃瓜的表情。
提到柳智敏，金旼炡沉默了，因为她最近确实有点想她的柳老师了。
可是，光想也没用啊！柳智敏……快来教我化学……金旼炡写着化学作业，哭丧着脸。
物理，金旼炡提都不想提，她在心里把它封为了最恶心的科目。听得懂，作业会，一考试就四五十分、五六十分，全年级六百多人，五百多人选了物理方向，自己的物理级排总是三四百名，真的要疯了。
柳智敏，你物理好吗？快来教我物理……
还有那个物理老师，同学们都觉得她像上班上疯了一样。申留真锐评，觉得这个物理老师讲课就像是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趁我们不注意随机杀一个同学。
三大主科倒还都是金旼炡的强项，也是因为有了这三大主科和赋分的化学生物两个小科给自己拉
物理的分数，自己的成绩才不那么难看。
吐槽归吐槽，癫归癫，她的排名还是在稳步上升的，现在已经在九十名左右了。
不够……还是不够……金旼炡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除了吃饭和午睡，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习。
高一下学期，就在这样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过去了。果然啊，学进去了，日子就过得快多了。参加完学业水平测试，再回学校考了个期末考试，基本也就放暑假了。暑假前最后上的那两天学水分极大，大到什么程度，每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社团，上完社团四点半直接放学。
这几天学上的，有什么意义吗……金旼炡听着社团老师在前面讲着孔子，心早就飞得没了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无比期待着假期的到来，但一想到马上要过暑假，自己的心情就莫名地低落。
夏天，一个听起来就很黏腻的季节。
垃圾桶散发的腐烂的臭味愈发浓郁，即便是路过离得很远，也无法忽略它给自己带来的嗅觉冲击;蚊虫愈加地肆无忌惮，有时还故意地从耳边飞过，留下一声令人讨厌的嗡嗡的响声，它们似乎把这种行为当成了一种捉弄和玩笑;永远黏在身上的短袖、年久失修的发出巨大声响的空调、一旦坐下起来就必定会粘住皮肤的皮质椅子……这样的夏日元素，倒有着别样的情趣。
又送走了一批学生……柳智敏坐在地上拆着可乐，学校给的任务，和去年一样，要把可乐摆成爱心形。
自己该准备考教师资格证了……一想到自己要备考，柳智敏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升出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期待。好久都没有备考了，上次备考，还是在上次。她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可以考过，拿到了教师资格证，自己就可以离金旼炡更近一点了，这或许也是自己备考的最大动力了吧。
“智敏啊，你和智勋……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柳母问，“结婚一年了，该考虑考虑了……”
“妈，我和智勋在考虑。”柳智敏的手机开着外放，她只好憋着笑回答。对对对，就这么催，催得越急越好。
“听到了吧。”挂掉电话，柳智敏装作无奈地看着金智勋，“我妈也催了，你……努力努力吧。”
“我努力？”金智勋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努力什么？”
“你不努力谁努力？我自己和自己生啊？”柳智敏一脸理所当然，“不儿……你没上过生物课吗？”
“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嘛……”金智勋低下头，难堪地搓着手，“你……你不是知道嘛……我……”
“啊？你什么你？我知道什么？”柳智敏装出不懂的样子，“你怎么了啊？没人跟我说啊？”
“哦，我懂了，你不想跟我生是吧？”
“没有没有，”金智勋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生个孩子磨磨唧唧的！你不抽烟不喝酒的，还怕精子质量不行啊？”
“不是不是……哎呀……”金智勋的脸越来越红。
“你吃什么不消化东西了？话都说不明白？”柳智敏急了。
“哎！行！明天，明天我请假，咱去医院，行不？”金智勋似乎下定了决心。
“去医院？你家孩子还没怀上呢先去医院啊？咋，未雨绸缪啊？”柳智敏嘲讽道。“要个痛快话这么费劲！今晚就生！省得几口子成天催催催！”
“柳智敏，你别这么说，弄得像我逼你似的。”金智勋也不干了，语气沉了下来。
“好，我不这么说。”柳智敏语气也平静了下来，“我就问你，今晚能不能生！”
“不能……”金智勋见实在瞒不住，只能咬着牙回答。
“拜托，我的法定配偶，咱们有话直说行吗？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上哪猜去？”
“智敏，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那方面……不行，要是想生孩子，咱们得去医院做试管……”
“什么？”柳智敏一脸惊讶，“你……不行？我怎么不知道？”
“啊？”金智勋也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吗？我爸妈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柳智敏不解地回答，“你怎么还赖上你爸妈了，你怎么不自己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你不说，我能知道就怪了！”
“那……怎么办……”金智勋扣着手，“爸妈那边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你要不……试试做个试管？”
“金智勋你疯了吗？我嫁给你就是为了遭这个罪的吗？”柳智敏反问道。“行了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明天去一趟你爸你妈家，咱商量商量。”
“小柳啊……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金父紧张地搓着大腿。
“不考虑。试管，不做！”柳智敏回答地十分坚定。她的手自然地插进裤兜里，悄悄地打开录音笔。
“试管的费用我们家承担，还有术后恢复的各种费用我们都出，这样可以吗……”
“对，我们可以全部承担，我已经把手术的钱赚够了。”金智勋也在一旁附和着。
“爸，你觉得我是在乎钱吗？”
“不然呢？小柳……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柳智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果然，这一家人没有一个人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他们在乎的只有孩子，和钱。
“爸，妈，智勋，你们知道做试管婴儿对我的身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这个东西……能有多大啊？”三人面面相觑。
“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多胎妊娠、盆腔感染、卵巢早衰、宫颈癌……”柳智敏照着手机念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其他的风险。”
“比如，万一羊水栓塞，直接栓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万一我得了产后抑郁，想自杀怎么办？”
“小柳……你说的有点严重了吧……”柳母开口道，“我们那个年代，也没有这么多事啊，不都照样生了？”
“妈，你们那个年代，就算有了事，又有几个人知道呢？又有几个人会说出来呢？”柳智敏毫无感情地解释着。“这是试管。和普遍的自然受孕不一样。更何况，就算是自然受孕，也有很大的风险。”
“小柳，我看啊，你就是上网上多了。”柳父不屑地摆了摆手，“网上天天鼓吹着生孩子多疼多苦，怎么可能？再说，又不是人人都这样。爸劝劝你们这小年轻的，少上网，要是不上网，哪来这么多事儿啊？”
“爸，你生过吗？没生过，怎么知道不可能。”这时候，柳智敏已经懒得和这家人争辩了，她似乎已经看清了这家人真正的丑恶嘴脸。
“小柳，妈是过来人，生孩子没有网上说得那么夸张。再说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金母拉住柳智敏的手，“自从你嫁到咱们家，咱们从来都没亏待过你吧？听妈话，咱就做一个吧，奥！没什么大事，别听网上那帮人胡说。”
“对啊，你生孩子辛苦，我赚钱就不辛苦了吗？我也在拼命赚钱啊，生孩子这件事之前不都答应好了嘛……”金智勋似乎有了些底气，继续附和道。
“之前答应你们的又不是做试管，”柳智敏反驳道，“是你们家欺骗我在先，如果真的要我做试管，为什么不在结婚前就跟我商量好？非要等到结婚之后再商量？”
“还有，你说你赚钱辛苦，难道我没在上班赚钱吗？难道我赚钱就不辛苦了吗？”柳智敏气愤地说，“我现在赚的钱少，是因为我没去外面开小班补课。就这么跟你说吧，金智勋，我如果现在去找机构合作补课，抢着要我的补课机构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多，知道吗？所以，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钱，我自己有这个赚钱的本事。而且，往多了说，我一个假期赚的钱都能比你半年赚的钱多，明白了吗？你就和你爸妈守着你的那点破钱吧，看看能不能治一治你那方面不行的病，或许还能再骗一个人给你生孩子，满足你那执着于传宗接代的劣质基因！”
柳智敏算是明白了，金智勋之所以能这么干脆地就同意自己结婚，就是急着要孩子——某些人口中的传宗接代。他的父母也是一样，为了他们这个性无能的儿子，和他一块儿哄骗自己。
两个老骗子，加一个中骗子，还想让自己给他们生一个小骗子。
痴心妄想。
“所以呢，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干嘛？”金智勋也不恼，一脸轻松地掏了掏耳朵，“话都说到这了，你做个决定吧，生，还是不生？”
“你听不懂话吗？我说我不生！唉，算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跟我妈去说吧。”柳智敏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打开了免提。
“妈，如果我生孩子需要做试管，我还生吗？”
“啊？做试管？”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又震惊又懵圈。
“先别管这些，你就说，你让不让我生吧。”
“做试管？那不行，不生不生，智敏，咱不生。试管，多疼啊！”柳母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金智勋他们家让你做的？”
“嗯。”
“让他们自己做去！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心疼！他们家想要孩子，那就让金智勋做去呗！现在不是有科技了吗？凭什么让我女儿受苦！”柳母越说越生气，“智敏，电话给金智勋，我和他聊聊。”
“妈，我在金智勋家，刚才开了外放。”
“啊？亲家啊，你们好啊！”母亲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下来。
“妈，你不是也想让我生个孩子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哪有改变主意，我也就是想想，真正生不生，决定权还是在你。再说，妈又不是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苦，对妈来说，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其他的事相比你的健康，都不重要。”
“喂？喂！智敏，什么事啊？怎么给我打了电话却不说话啊？”母亲的声音把柳智敏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妈，如果我生孩子需要做试管，我还生吗？”柳智敏期待着母亲的回答。她希望母亲会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毅然决然地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
“啊？做试管？为什么要做试管啊？”
“金智勋他……那方面有些问题。”柳智敏说了实话。
“那你就做呗。”母亲回答问题的语气，就如同回答早餐吃什么一样平淡。“嫁到人家去，给人家生个孩子有什么的？妈也想早点抱孙子呢。”
“妈，做试管对身体不好啊……”柳智敏觉得自己像在哀求。
“有那么多做试管的人呢，不都没什么事儿吗？怎么就你能出事？”
“好，我知道了。”柳智敏的心死了，她以同样平淡的语气说道，“挂了吧，拜拜。”
柳智敏之前已经想到了，她会因为孩子的事情和金智勋家那边有一些分歧，甚至是争吵，她的计划，就是放大这次的争吵，借机提出离婚;她也往最坏的地方想过，想过母亲会和金家的人站在一边，劝自己用科技生孩子。这些设想，就是为了让事情发生时，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当自己预想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还是会这么难受。
“智敏，咱妈怎么说的？”金智勋问。
“别问了，”柳智敏低下头，握紧手机，“离婚。”
她颤抖着说出她做梦都想对金智勋说出的两个字。结婚这一年里，她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个瞬间，本以为自己会是带着激动的心情说出这两个字的，没想到即将成功的自己心情会如此沉重低落。
“为什么？就因为做试管这件事，你就要跟我离婚吗？”金智勋不解地问。
“金智勋，我问你，如果现在是你突然发现我没有生育能力，你会怎么做？”
“离婚啊，结婚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嘛，女人不会生孩子，那……”破罐子破摔般，金智勋诚实地回答。
“我和你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为什么你可以理所应当，而我却要被质问？”柳智敏打断了金智勋的话，拿好自己的东西，出了金家的门。
“这个婚，是离定了，等你回家我们再把后面的手续办了，咱们就好聚好散吧。”她想了想，又留下了一句话，“其实不只是做试管这件事，重要的是你们的态度。你们要知道，首先，我是一个人，其次我才是个女人。”
和柳智敏想得一样，金智勋回家就后悔了。不过任凭他怎么道歉怎么劝怎么求，柳智敏都铁了心要离婚。
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自己千万要把握住。
离婚比柳智敏想象得麻烦多了，当她看到“离婚冷静期”时，人都傻了。结婚只需要身份证，离婚却要这么多流程，这不是实打实的诈骗嘛！宽进严出，传销组织的一贯套路，没想到现在还用在结婚上了，呵呵呵呵……柳智敏不禁吐槽起国家的政策。
“金智勋，如果你敢撤回离婚申请，看我怎么弄你。”柳智敏摇晃着手中的录音笔，“你知道，我要是想黑进你的电脑，轻轻松松，你说我放点什么好呢？是这个录音，还是我之前趁你不注意拍的照片和视频？”
其实柳智敏在骗他，她的相册里从来都没有金智勋的位置。她的相册里，唯一一张和金智勋有关的照片，就是他床头柜的那些药，那天，柳智敏多了个心眼，把它们都拍下来了。
“柳智敏！你！可恶！”金智勋当然知道里面的内容对自己不利，他愤怒地扑向柳智敏，抢走了她的录音笔，摔在地上，踩碎了。
“结婚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柳智敏笑道，“你觉得，我会把有录音的那支拿给你看吗？再说，你觉得我会没有备份吗？”
“柳智敏，你到底想干嘛！”
“和你离婚。等婚离成了，我自然会把录音和其他所有关于你的东西删掉。”柳智敏蹲下来，轻蔑地用手拍了拍金智勋的脸颊，“小子，你不会觉得我很爱听你的声音吧？”
“柳智敏，你……你给我等着！”
“好，我随时奉陪。”柳智敏笑着回了卧室。“哦对了，都要离婚了，就别睡一张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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