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留真，金旼炡的同桌。或许是缘分，班级换了两次座位，两人仍是同桌。金旼炡对此很满意，因为可以不用再被迫社交了。
两人的第一次对话，是由申留真主动给金旼炡一瓣橘子开始的。后来两人渐渐地熟悉了，便聊得多了起来。。
这是个聪明但很调皮的人。这是到目前为止，金旼炡对申留真的印象。申留真她确实很聪明，为什么金旼炡会这么觉得呢？因为她的物理很好，就这点，金旼炡很佩服她，自己的物理相比别的科来讲简直是一塌糊涂。而且，她还很友善，每次金旼炡捧着五六十分的物理卷纸欲哭无泪的时候，她都会耐心地为她讲解错题。
现在和她……应该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了吧……金旼炡一边想，一边抢走了申留真手里的薯片。
“真服了……”申留真一脸无奈把手指上的渣子蹭到了金旼炡的手背上。
“你恶不恶心啊……”金旼炡从申留真的书桌里抽出一张手纸，嫌弃地擦着手背，“碰我手，你对象不吃醋啊？”她挑了挑眉，笑着说道。高中生嘛，聊天时总会聊到情感方面。申留真也是大大方方，提过好几次她女朋友，她在二中，好像姓……黄。
“我俩的事，你管呢？”申留真嘚瑟地勾起嘴角，“再多嘴你单身一辈子！”
“那可要让您失望了，”金旼炡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低头浅笑，“不可能的。”
“啧啧啧，笑得这么羞涩……”申留真撇着嘴，“咋了？有情况了？细嗦细嗦！”
“你管呢？”金旼炡把物理练习册放到申留真桌子上，指着一道题，“这题怎么做啊？”
“果然是有情况了啊。”申留真自言自语道。随后快速地浏览题目，“等我看眼题……”
“这也太有石粒了吧。”申留真两句话就让金旼炡恍然大悟，“我怎么想不到？”
“菜，就多练。”申留真露出了一个欠欠的笑容。“别转移话题啊，接着说啊！”
“什么话题？”金旼炡装作不知道，低头继续做做题，脸上却诚实地开始发热，“说什么啊？”
“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没有。”金旼炡坚定地摇摇头，可泛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
“没有就没有呗，你脸红什么。”申留真想都不用想，金旼炡肯定没说实话。“不爱说算了，我去问问你那朋友。”
“去呗，”金旼炡仍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宁艺卓肯定不会说的。
“真没意思……”申留真砸了下嘴，拿出生物书。“无所谓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还要重新考教师资格证啊……”柳智敏在网上搜着“初中老师如何到高中任教”，她浏览了几个网页，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许多，首先就是要重新考教师资格证。
教师资格证考试每年有两次，分别在三月和十一月。明年三月才刚开学，开学三个多月就中考了，怎么说自己也得把这届学生带完吧……柳智敏算着时间，从考试到拿到教师资格证，大概需要3~6个月。也就是说，如果在明年十一月份参加考试，最迟得后年五六月份左右才能拿到高中的教师资格证。再加上参加招聘，若想从初中编制教师转为高中编制教师，可能需要通过教育局的内部调动或重新参加教师招聘考试。就算一切顺利，估计那时候金旼炡也已经高三了……
柳智敏一头栽在床上，翻过身，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金旼炡这才刚上高一，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想快一点的话，还是得找找关系啊……虽然希望很渺茫……柳智敏翻着通讯录，找到了自己的大学同学们。
“智敏，怎么还没睡觉？”金智勋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然后钻了进去，“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柳智敏瞬间熄了屏，倒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她懒得跟金智勋解释。“你睡你的觉吧，我马上就睡了。”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金智勋那边的床头柜上，她赶忙撇开眼神，可不好的回忆还是浮现在眼前——
那天，她正在找东西，不小心拉开了金智勋的床头柜。金智勋跟她说过，这个床头柜她不要打开。当时柳智敏也没在意，含糊地答应了。本来她就对眼前这个人毫无兴趣，即使他不说，柳智敏也不会对那个他严防死守的床头柜产生任何的好奇心。
柳智敏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看到里面的东西的，因为在找东西，所以她才下意识的看了几眼，瞥到了两个名称——西地那非、他达那非。作为一名化学老师，加上之前已被证实的猜测和金智勋的遮掩，柳智敏飞快地知道了这两种药物的真正作用。
她悲哀地叹了口气，表示对金智勋的怜惜。忽然地，她想起了金智勋那边的瓶瓶罐罐的撞击声，她猜，里面应该还有几个瓶子，估计也是这种东西……
不是？这种东西……能一起用吗……柳智敏好笑地摇了摇头，关上抽屉，继续找她的东西。
“嘶……头疼……”金智勋捂着脑袋小声地说，“最近怎么总是头疼……”
“是不是冻着了？”柳智敏装作关心道，“或者……乱吃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让你乱吃药，吃出副作用了吧。
该。
“不能吧……”金智勋反驳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应该是冻着了……”
“那就多穿点，记得把帽子戴上，再观察两天，要是再疼就去医院看看。”柳智敏给出了完美的人机答案后，便转过身睡觉了。
金旼炡的天塌了。
宁艺卓交了男朋友。
“卧……什么？”金旼炡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随后她快速冷静下来，又向那人确定了一遍，得到的仍是一样的肯定的回答。
怪不得最近不怎么找我了……金旼炡越想越气，好歹告诉自己一声啊……
“宁艺卓！”下课，金旼炡冲到一班的后门，喊着宁艺卓的名字。教室里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投向后门门口，但金旼炡已经顾不上尴尬了，她只想找宁艺卓问个清楚。
“喊那么大声干嘛？”宁艺卓小声地埋怨着金旼炡，“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啊？”
“你谈恋爱了？”金旼炡直截了当地问。
“你……你咋知道的……”宁艺卓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
“什么时候谈的啊？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不乐意……”
“你谈恋爱，我有什么不乐意的？”金旼炡觉得这个理由很莫名其妙，“行吧，既然我都知道了，你也别藏着掖着的了。”
“这有什么可说的……”宁艺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就是……谈了呗……”
“呦，”金旼炡想起什么，欠嗖嗖地凑近宁艺卓的耳朵调侃，“放下了？”
“你滚！”宁艺卓愤怒地给了金旼炡一拳，金旼炡吃痛地甩了甩胳膊，“不是说好不提了吗？咋了被柳老师甩了又看到我谈恋爱了刺激着你了？”
“错了错了，以后不提了。”金旼炡陪着笑着说，“不过嘛，现在你提柳智敏我也不破防了。”
“真的？”宁艺卓挑了挑眉，“那……我再试试？”
“别别别，还是不用了……”金旼炡赶忙摆手。宁艺卓最了解自己了，她肯定知道怎么让自己破防，到时候自己的脸该挂不住了。“错了错了，真错了，饶我一命。”
“行吧，不跟你计较。”宁艺卓没憋住笑。
“哪天让我见见呗，”金旼炡说。
“等哪天的吧。”宁艺卓把金旼炡推到了楼梯口，“哎呀你赶紧回去吧我的祖宗，快上课了。”
“你回去吧，”金旼炡拍了下宁艺卓的肩膀。“不过，你要是对他比对我好，我可是要生气的。”
“放心吧，咱俩认识多长时间了。”宁艺卓见金旼炡的脸皱到了一起，便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和你，没有可比性。”
“算你会说话。”金旼炡心情好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楼梯。
初雪。
柳智敏刚从食堂出来，天空就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她又惊又喜，跟身边一起出来的老师说了声“你们先回去”，然后就转身去操场上遛弯了。
由于边吃边和其他的老师们聊天，所以今晚柳智敏吃得比较慢。等她走到操场上，已经打铃了，幸运的是今晚不是她的晚课，操场上又刚好没人，她终于可以独自在操场上散散步了。
每一片雪花都静静地呆在它的落脚处，天气很冷，它们飘到地上也不会立即融化。初雪并不厚重，只是薄薄地覆盖在大地上，如同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轻纱，教学楼的屋顶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柳智敏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脸颊上，化作丝丝凉意。
似乎是想与初雪更加亲密地接触，柳智敏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一些雪花好像通点儿人性，知道了一个人类在下雪时故意伸出手的意图，便听话地飘到那人的手上，用自己身体的融化满足那个人小小的心愿。
小麦色的手被白色的雪花染成了红色，很神奇的变化，如同酚酞遇碱变红一样神奇。
还是不够……柳智敏小声地念叨着，随后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搭在了操场旁边的凳子上，挽起袖子，露出小臂触碰这些善良的雪花。
达到了目的，柳智敏开心了，她哼着歌重新穿上羽绒服，搓着手，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不要感冒。
自己是不是很幼稚……她有些心虚地原地转了一圈，确定自己刚才的那些行为没有被人看到，她才放心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回去的路上，她还专门挑着雪厚的地方走，还时不时地用力转一下脚腕听雪与雪之间摩擦的声音。只是，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更幼稚了……
不顾他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能算是幼稚呢？柳智敏给自己这些反常的行为找了一个自认为正当的理由。
倒也不无道理。
从小到大，金旼炡都不太喜欢冬天，但自从柳智敏说自己喜欢冬天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挖掘冬天的美。但直到今天，自己的脸被按在雪地上摩擦时，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真的不喜欢冬天。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晚饭后，金旼炡本想约宁艺卓一起散步，但她在操场上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宁艺卓的身影。她又去找了申留真，她正在和别人聊天，笑得很开心。金旼炡见状便不好打扰，只好自己无趣地踩了踩雪，然后从后门绕回教学楼。
这雪一下就连结成一片，看来雪花是群居的。
教学楼后面、教师食堂附近的那条小路，因为尽头是垃圾站，所以没有监控，金旼炡不相信宁艺卓会在那儿。但又因为隐蔽，即使有垃圾桶在，那里还是经常有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出没，这是年级教导主任最喜欢的地方了。据传，抓到一对就给五十块钱，那何乐而不为啊？虽然不多，但金旼炡相信会有八卦的老师爱干这种事的。
她到那条小路看了一圈，里面有几对情侣，但没有宁艺卓，她松了口气。不过她又纳闷，那宁艺卓能在哪儿呢？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到一班门口，看到宁艺卓正在和一个男生聊着天，看起来两人都很开心。
知道宁艺卓在哪，金旼炡就放心了。如果宁艺卓要是出现在了那条漆黑的小路，没人拦着点，金旼炡能把那男的杀了。
没有监控，还那么黑，孤男寡女的，金旼炡怕出什么事。
“金旼炡，今晚你倒一下垃圾！”下了晚自习，值日组长喊着金旼炡。“等下次值日，让他也替你一次。”
今天倒垃圾的同学中午请假走了，组长便把这个活儿安排给了自己。就是倒个垃圾，自己也无所谓，只希望垃圾袋不漏汤就好了。之前隔壁班同学的垃圾袋漏了一个窟窿，里面的汤汤水水流了一路，保洁阿姨是边拖地边埋怨，金旼炡刚好路过听见了几句，事情挺严重的，好像还有那个同学祖宗的事。
“这都是什么啊，沉死了……”金旼炡两只手攥着垃圾袋，胳膊垫在胯上，几乎是用抬腿带动着垃圾袋移动。
小路很黑，只有一盏快要坏掉的灯。金旼炡感到后背升起一丝凉意，她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步伐。这也太黑了……她心想，要不要和学校反映一下，但这是学生会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必要管……这么想着，她快步跑向垃圾站，到达了一片空地，向上提起了垃圾袋。
“呦，这是谁啊？”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金旼炡不认识她，“是叫金旼炡是吧？”
金旼炡没回答她，丢掉垃圾转头就走，心里暗叫不好。她听同学说过学校有一帮人，为首的女生是校长的侄女，她是通关系来二十的，由于这层关系，二十的老师们也都不怎么敢管她。她一些不好的行为，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都是打工人，都要挣钱生活，谁想跟校长过不去呢？
“哎哎哎，别走啊，”说话的人影移动到了自己的面前，挡住小路，“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我们朴姐问你话呢，听没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侧边响起。
“就是，说话啊！”另一个女声从另一侧响起。根据地上的影子，金旼炡粗略地判断，他们至少有五个人。这几个人在朴姐后面交叉地站着，彻底封死了这条小路。
看来自己是跑不掉了。
“别那么凶啊，”她背对着灯光，金旼炡看不清她的脸，她只看到了这个身影有了动作。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只感到下巴一痛，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金旼炡倔强地将头左右摇晃，随后往下压，试图从她的手中摆脱出来。可惜对面人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无法反抗，书包还被拽了下来。
“啧啧啧，长得还挺漂亮的，怪不得被他看上了。”那个被叫朴姐的女人仔细地打量着金旼炡。“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引他的？”
“你说我要是废了你这张脸，他还会喜欢你吗？”朴姐干笑了两声。
“朴姐，这么漂亮个人，别浪费了啊。”那个低沉的男声又响起，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语气十分轻佻。
“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朴姐一脚踹向那个男生的下半身，“你那个胆子，除了口嗨和意淫，你还能干什么？别给我添乱！”
朴姐看了眼跪在地上面露痛苦的人，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又转向金旼炡，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力气很大，金旼炡被抽得趔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身子。
她金旼炡才不是这种甘愿挨打的人，但现在还手跟他们打起来，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反而会激怒他们。她冷静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和那几人的站位，思考着如何突出重围。只要有一点逃脱的机会，她都要试试。
“给我打。”朴姐点了一根烟，转头走了，后面的人影快速地向金旼炡的方向移动。
“等一下！”金旼炡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让我问个问题，好吗？”能拖多久算多久，至少要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总不能在这里束手就擒吧。
“哦？问问题，什么问题啊？”朴姐来了兴趣，她重新站到金旼炡的面前，“别告诉我你是在拖延时间。”
“不是拖延时间，我是真的有问题。”金旼炡诚实地说。她想，对面人多势众，突围的几率太小，自己挨打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万一自己真的挨打了，那总得知道为什么吧，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挨顿打啊。“你们为什么打我啊？”
朴姐笑了一下，往金旼炡的脸上吐了口烟，熏得金旼炡咳嗦了两声。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一个女声说，金旼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瘦弱的人影。
就她了。
不过令金旼炡诧异的是，她的声音居然在颤抖，金旼炡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李成旭是我们朴姐的，知道了吗？”
“不好意思，刚知道。”金旼炡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可以打我了。”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朴姐又笑了，“那我必须满足你。”
几人冲上前，拳头已经挥到了金旼炡眼前。
金旼炡铆足了劲，用肩膀撞开了刚才那个女生，一把抢过书包，然后以她最快的速度跑离垃圾站这片空地。
就在她以为成功逃出来了的时候，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她失去了平衡，双手撑地摔倒在了地上。这条小路本来就不太平，金旼炡的左脚还恰好卡到一块凸出的位置崴到了，她痛得蜷起身子，双手紧捂住脚腕，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还想跑？”朴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金旼炡看不清朴姐的表情，“你跑的掉吗？”
“打。”朴姐又从兜里拿出一根烟，“但别太过分了，都是同学。”
妈的，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好人……金旼炡在心里痛骂着。
周围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仿佛是无数只蜜蜂在敲击着耳膜。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敲打金旼炡的尊严。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试图用双手护住头部，但拳头和被初雪冻硬的鞋依然无情地落在她的肩膀、背部、肋骨和腿上。金旼炡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麻木，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停，别打死了。”朴姐叫她的手下停下了，随后她探了探金旼炡的鼻息，“还活着，装什么死啊？”她用力拉下金旼炡后颈的衣物，把烟头熄灭在金旼炡的肩胛骨处，钻心的疼痛使金旼炡差点晕了过去。
“听着，以后，别再招惹李成旭。”朴姐把金旼炡的脸狠狠地按在雪地上，初雪只有薄薄的一层，金旼炡的脸几乎是直接接触着粗糙的地面。
柳智敏，我说过，我不喜欢冬天……
雪裹挟着泥土挂在冬季校服上，金旼炡觉得自己快死了。可肩胛骨处的疼痛和冰冷的地面正清楚地告诉着自己，她还活着。
一沓纸制作的东西砸到了金旼炡的脸颊上，金旼炡闻到了人民币的味道。她瞬间明白了此人的意图，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金旼炡把那沓钞票抓在手里，双手触地面，用尽全力试图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来。但她刚撑起自己的身体，就被人一脚踩在后背上，那人还用脚尖在金旼炡的后背上碾了几下。前功尽弃，金旼炡的全身重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收着吧，”朴姐收回脚，“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不然，下回你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这条小路，就是个问题了。”说完，她带着那帮人走了。
怎么回去的、怎么跟母亲圆的谎，金旼炡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这是场冰冷硬涩的初雪，这初雪的味道，她用嘴在地上尝出来的，她永远都不会忘。
被烟头烫到的肩胛骨处留下了一个圆形的伤疤，她的左脸也被地上的石子划出了道子，只是这个细小的疤痕相比于背后的那个并不明显。
身体的伤口可以愈合结痂，可是，心里的呢？
那个叫朴姐的人一共给自己甩了五万块钱，金旼炡把这五万块钱收到了抽屉里，用袋子密封好，作为证据保留了起来。也不知是否有朝一日，这些人民币能为自己痛苦的经历发声。
与资本对抗，很难，金旼炡甚至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告诉老师？对方是校长的亲戚，就算说出来了，老师会为自己说话吗？告诉校长？还是想都别想了。告诉母亲？母亲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她不想让母亲担心，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最后，金旼炡选择了独自咀嚼这番痛苦，就算割破喉咙她也要将它咽下去。
明天就是生日了……结束了长达六个小时的剧本杀，金旼炡只觉得身心疲惫，同时她还莫名地感到些恼怒，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当凶手本就没有经验、而自己又一撒谎就脸红，所以几乎被宁艺卓一秒就猜出了身份。不过，幸好不止她一个凶手……
她扭过头看着桌子上宁艺卓和申留真以及其他几个朋友送的生日礼物，疲惫烟消云散，紧绷着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桌子前，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准备把礼物一件一件拆开。
“旼炡啊，出来看跨年晚会啊！”母亲在客厅叫着自己。
“好！”金旼炡回答，“我一会儿就去！”母亲还在客厅催促着自己，金旼炡没有理会，沉浸在拆礼物的愉悦的氛围中。
兴致勃勃地编辑了一条朋友圈，金旼炡本想发布，但又突然想到明天才是自己的生日，她只好保留了编辑，准备跨年的时候卡着十二点发。
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每年的生日，金旼炡总是会想到这个问题。她喜欢带着这个问题在记忆的海洋里遨游，就如同寻找宽胶带的起点一般，充满快意地体验反反复复的过程。
印象太深刻了……金旼炡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去年今日，她赶紧狂甩了几下脑袋，企图用这种幼稚但直接的方式努力让这段记忆淡却。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狂甩着的脑袋似乎起着粉碎机的作用，将这段难以名状的记忆打碎成粉末，轻易地滑入每一个缝隙，更加快速地弥漫在脑海中。
KTV、酒杯、冰冷的门、昏黄的灯光、性感的嗓音、诱人的嘴角痣、光洁的肌肤、柔软的触感以及更多不可描述的画面如潮水般涌进金旼炡的脑袋，她甚至还闻到了那人身上让自己冲动的清香的味道。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腹突然传出一阵触电般的酥麻，一直蔓延到指尖，金旼炡滚动了下喉咙，意识到了什么。都是高中生了，并且之前和柳智敏接吻时也有过同样的感觉，所以她很清楚这异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又想到这种感觉是因柳智敏而起，她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负罪感。
她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屏蔽脑中的杂念。本想消除这种不合时宜而出现的感觉，不过适得其反，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金旼炡觉得自己身上燃起了一团火。她腿一软，瘫倒在了床上，克制地喘息着，双腿不受控制地夹紧被子磨蹭。她攥着被子的一角，深深地吐着气，理智告诉她，不能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
“旼炡！干嘛呢？”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近，“出来看跨年晚会啊。”
“等一会儿，马上！”金旼炡赶忙从床上下来，她顾不得刚才体内的那番躁动，收拾起了桌面上拆礼物剩下的垃圾。
“你这孩子，干嘛呢。”母亲敲了敲门，进来了，“还没收拾好啊？这都开始挺长时间了。”
“快了快了，”金旼炡手忙脚乱地在桌子上扫荡着，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母亲指了指金旼炡的脸。
“啊？我，我……我热的！”金旼炡快速编了一个拙劣的理由，“今年地热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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