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的身手极为利落,剑光闪动间,配合着那支夺来的珠钗,竟在几个呼吸间便将剩余的黑衣人或击倒或逼退。
他将最后一个黑衣人踹翻在地,这才松开一直护在怀中的叶祈,稳稳将她放开。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那双还残留着未褪兴奋的眼眸直直望进叶祈眼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祈二小姐方才……是在说我吗?”
叶祈一抬眼,正对上他脸颊上飞溅到的几滴殷红血点,衬得他肤色愈白,笑意愈深,无端生出几分妖异之感。
她呼吸微微一滞,侧开视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我没说什么。”
沈易见状,也不追问,只是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支染血的珠钗上。
他左右看了看,一时找不到干净的帕子,竟有些笨拙地低下头,拉起自己质地精良的袖口内侧,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珠钗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种沾血的东西,”他擦拭完毕,将那恢复光洁的珠钗递近,声音低了几分,少了些方才的张扬,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祈二小姐还是少碰为好。”
说罢,他自然而然地抬手,将珠钗稳稳地、轻柔地重新插入叶祈方才有些松动的发髻间。
此时,陆铭卿已迅速吩咐侍卫将受惊的孩子们带往内殿安置。
他转过身,恰好将沈易为叶祈簪发这亲昵无比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神骤然一沉,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插入两人之间,身形恰好隔开了沈易与叶祈。
“今日多谢小侯爷出手,救了孤的未婚妻。”陆铭卿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东宫太子特有的威仪,字句清晰,“明日,孤自会遣人将谢礼送至侯府。”
沈易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我的未婚妻”所强调的归属意味,以及那份不容置喙的疏离客套。
他嘴角那抹惯有的弧度又勾了起来,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被陆铭卿挡在身后的叶祈,慢悠悠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我与祈二小姐相识已久,护她周全,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谢礼就不必了。”
叶祈冷眼瞧着面前这两个男人——一个端着储君架子暗藏锋芒,一个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话里藏针——你来我往,字字句句仿佛都在为她“着想”,实则暗潮汹涌,较劲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像被一层无形的蛛网缠住,透不过气来。
这种被当作争夺物件、还要被迫旁观他们表演的感觉,实在令人厌烦。
她不再看他们,倏地抬手,行了个标准却疏离的礼,声音清冷无波:“太子殿下,小侯爷。小女忽感身体不适,恐失仪态,先行告退。”
沈易闻言,目光立刻锁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上下打量:“可是方才受了惊?我送你回去。”说着便要上前。
“不必了。”叶祈抬手,掌心向外,是一个明确而坚决的制止手势。她甚至没有多看沈易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劳小侯爷费心,臣女自行回去即可。”
话音未落,她已干脆利落地转身,衣袂划开一道略显急促的弧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当那个品评他们谁更“情深义重”、谁更“理所当然”的傻子吗?她没那份闲心。
就在她转身决然离开的刹那,沈易头顶那只有她能看见的虚幻数值,猛地跳动起来——攻略值从原来的36%,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数字剧烈波动,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新的高度:42%。
沈易站在原地,望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下颌线微微绷紧。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片刻,他朝着面色已然沉下的陆铭卿草草一躬身,行了个礼,甚至未等太子回应,便也转身,朝着叶祈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沈易几步便追上了叶祈,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硬生生将人拽停了下来。
“祈二小姐……”他气息微促,声音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急切。
叶祈被他触碰的瞬间,眉头骤然拧紧,眼底涌起清晰的厌恶。她猛地一挣,狠狠甩开了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别这么叫我!”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小侯爷为何总是这般纠缠不休?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沈易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对上她拒人千里的眼神,那股横冲直撞的气焰霎时消散。
他立刻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恳求的意味:“是我越界了……是我不好。可是,叶祈,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不知。”叶祈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懒得去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她侧过身,不再看他,语气是彻底的疏离与漠然,“我不是小侯爷,自然猜不透您的心意。我也并非小侯爷的良配,您……还是擦亮眼睛,另觅佳人的好。”
这番话像冰冷的针,细细密密扎进沈易心里。
他猛地抬头,眼眶竟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泛了红,那双向来带着散漫笑意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受伤、不甘,还有近乎执拗的痛楚。
“你当真不知?”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你可知我对你……我对你的情意?我说过的,叶祈,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你、舍弃你,但我不会!永远不会!”
叶祈终于转回头,正视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激动的神情。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清晰而缓慢地,将他曾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我也说过的——”“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