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两天,这日月泠正在沙发上吃着黎东源切好的果盘。程千里看着他们,突然想到之前阮澜烛对黎东源的吐槽:“怕是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这话实在没说错。黎东源现在天天住在黑曜石,总跟在月泠身旁形影不离的,让程千里都有些没眼看了。
他嚼着薯片,盯着他们发着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女人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听他们的谈话,那个女人是白熊的老大,那个男人则是之前被谭枣枣拜托帮忙带着过门的朋友。他们已经从门里出来了,这会来是来道谢的。
月泠插起一块桃子放入口中,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谈话。黎东源从一旁抽出卫生纸,捏起一角为她擦去唇边的水渍。他的动作看着马虎,实际格外细心,没有让月泠感到丝毫不适。
她笑着和黎东源对了个眼神,随即继续看起了热闹。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话题竟转到了月泠和黎东源这边。
“呦,这不是白鹿老大黎东源吗?”女人挑眉勾唇,抱臂站在那里英姿飒爽,眉目透着一派张扬肆意。月泠瞧着她,心里很有好感。女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怔愣一瞬后便友善的又笑了笑,敛去了对着黎东源和阮澜烛的锋芒。
月泠眼底一柔,抬手挥了挥,垂落在胸前的微卷长发随着动作略微晃动。果盘被她放在腿上,浑身的气质如同她绸缎般的发丝一般温软。她今日穿着挂脖连衣的毛衣裙,是米白色的,袖子一直到柔嫩的掌心。
见状,女人笑意愈深,颔了颔首后复又看向黎东源,眼中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嫌弃。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被野猪拱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继续用言语刺黎东源几句。只继续和阮澜烛聊了几句,便带着那个男人离开了。
月泠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记得收回目光,继续吃起果盘的水果。
“你喜欢她?”黎东源冷不丁问了一句,月泠有些意外,抬手又插了个桃子,坦然的点点头:“她很豪爽大方。而且能成为一个组织的老大,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很强。再者,我们都是女人,惺惺相惜也很正常。”
黎东源嗯了一声,笑意蔓延至眼尾,仿若穿林过叶的清风,明朗自若。他抬手再为她拭去唇角的水渍:“改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你们能成为闺蜜呢。”
月泠眼眸微亮,应了下来。不远处自人走后便留心他们这的阮澜烛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从二楼下来的凌久时,没有掩饰唇边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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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又到了过门的时候。月泠一行人收拾齐全,便推开门走入了白光。这一次,他们来到了颇有西欧风格的豪华别墅内。
月泠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周,过腰的长发被用银饰松松挽起,鬓边的刘海卷翘,慵懒随性。脚踩着的玛丽珍平底高跟发出清脆的响声,莹润的珍珠被链条牵引,随着走动时不时撞在脚踝。
过台阶时,她捏起裙边步履从容。瞧见会客厅内坐着零星几人时眸光微动,抬步走了进去。发觉并没有熟人时月泠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抚平裙摆后姿态放松的等候着其余人的到来。
“哎,姑娘,关于这扇门你知道多少?”月泠侧首看去,是一个平头男。她能感受到他那隐晦的打量,不是对竞争对手的评估、也不是对陌生人品性的斟酌,而是一种下流男人对异性身体的垂涎。
月泠眉目微冷,并未将自己的厌恶摆在明面:“大概是和画有关吧,别的我也不清楚。”
平头男见她说话声轻轻柔柔的,顿觉她是个绵软的性子。过门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一定很好拿捏。霎时比方才热切许多:“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
“白洁。”
平头男还未来得及说完,就听一道男声响起,其中似乎还裹挟着怒气。他扭头看去,是一个染着黄毛的寸头男人,面相凶狠,眉目锋利,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尽是不善。
而黄毛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长相冷艳,一个眉目柔和却难掩锋芒。他们射来的目光都如此冰冷,仿佛他触碰了某种绝命禁忌。
月泠听见声音,心情便好了许多。没管那边的平头男便起身走了过去:“你们来的好慢。”
黎东源自然的伸手搭上她的纤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阮澜烛和凌久时向前一步,挡住了平头男的视线:“我们进门后投放的地点都不一样。我和余凌凌在一块,走了一会后才碰到的蒙钰。”
黎东源颔了颔首,四人找了个相邻的位置坐下。黎东源瞥了眼对面的平头男,发觉他有意的避开他们的目光后心底嗤笑。
怂货。
他转眸看向月泠,目光逐渐柔软下来:“你怎么样?路上没遇见什么吧?”
月泠浅笑着摇头:“没有,一路都很顺利。”
另一边的凌久时收回目光,低声和他们吐槽方才的平头男:“他黑黢黢的,牙还黄,看着女生的眼神下流的很,人渣败类一个。白洁,你记得离他远点。”说着,他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我看他那样要不就是纵欲过度,要不就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阮澜烛指尖轻敲桌面,唇边弧度泛着冷意,那双黑亮的眼睛仿若结了冰霜:“是啊。这类群体这辈子唯一证明自己逃脱泥潭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死。只要还活着,他们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它给他们带来的影响,甚至他们以后的后代,天生也会有瘾。甚至有的人会因此精神失常,或是丧失道德底线,四处乱搞。”
“这样一来,他们自己会得艾滋病,他们的孩子也有可能得艾滋病。身为华国人,我们对他们应抱有敌意,而非善意。”
黎东源轻飘飘睨了眼平头男,也顺着说下去:“被迫的人,会自己想方法戒掉,甚至寻找专门的机构。剩下的放纵自己的人,不值得我们为之考虑,也不值得我们怜悯。”
“他们的后代,同样不值得。因为,有更多人的后代,比他们更值得、更需要我们的保护和关注。”
月泠眼眸微动,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说的话却格外有分量:“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因之破碎的家庭藏藏躱躱,可罪人的后代却能暴露在灯光下,甚至走上不属于他们的康庄大道。”
“若两相庇护,待如何?”
这番话落下,几人默契的没有继续谈下去。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环境和其他玩家身上。
等由管家接引去往餐厅用餐的时候,月泠他们已经大概认识了其他玩家分别是谁。说起来,有一对男女跟阮澜烛和凌久时是熟人。据他们所说,四人是在凌久时的第一扇门雪村里认识的。
男人叫熊漆,女人叫小柯。
“你们在这里可要注意,一定不要去楼顶的画室,也不要去六楼的仓库,那里放着主人的画作。如果有人碰甚至是碰坏了的话,主人会生气的。”
月泠将管家的话暗自记在心底。当步入餐厅,瞧见那餐桌尽头一身黑色打扮的女人后,她瞬间确定,那就是这扇门的门神。
看着她手上的水,以及整个别墅墙面上挂着的画作,月泠收回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