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抱着笔记本站在训练馆门口，玻璃幕墙上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轻轻抚摸着录音笔外壳，回想起刚才在食堂听到的对话。
张继科揉着腰说“打封闭都习惯了”，许昕偷偷把止痛药塞进队友口袋，马龙则笑着说“轻伤不下火线是乒乓传统”。
这些片段像碎钻般在她脑海里闪烁，她知道，真正的故事永远藏在镜头之外。
“可以开始了吗？”张继科的声音打断了温暖的思绪。
他靠在器材室的门框上，左膝的护具还没来得及摘下，泛着陈旧的汗渍。
温暖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的绷带，颜色比上次采访时更深了些。
“想先聊聊你的成长经历。”温暖翻开笔记本，笔尖停在“17岁”的字样上，“听说你曾被退回省队，那段时间……”
“没什么好说的。”张继科突然打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球拍边缘。
“就是每天练到凌晨，把自己关在球馆里，对着墙打上千个球。”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破水面，“教练说我打法太野，没规矩，可我知道，只有把每一个球都当成决赛来打，才有回去的可能。”
温暖记录的手顿了顿，抬头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
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让她想起暴风雨中的海燕。“后来呢？”她轻声追问。
“后来？”张继科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后来我用了三个月时间，把省队所有人都打赢了。他们说我是疯子，可疯子才能赢。”
他卷起裤腿，膝盖上狰狞的伤疤蜿蜒如蛇，“这是十七岁时摔的，当时血流了一地，我爬起来接着练，因为我知道，只要停下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温暖的笔尖在纸上洇开小团墨渍。她想起资料库中的照片：
少年张继科站在省队训练馆，眼神里满是孤注一掷的狠劲。
那时的他不会知道，多年后自己会成为藏獒，让世界为之震颤。
“现在回头看，觉得值得吗？”她放下笔，直视他的眼睛。
张继科沉默了很久，窗外的暮色渐渐漫进来，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锋利。
“有次打封闭，针管扎进腰椎时，我疼得眼前发黑。”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可当我站在赛场上，听着观众喊我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些都值了，你说荣耀背后是什么？是把自己揉碎了、重塑了，才能长出铠甲。”
温暖忽然想起自己16岁被特招时，父亲说“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
那时的她穿着熨烫整齐的西装，站在镜头前背诵台词，却从未想过，所谓“机会”背后，是有人用青春和热血在铺路。
采访结束后，温暖收拾设备时，发现张继科正盯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发呆。
她鬼使神差地从包里掏出一盒止痛膏药，轻轻放在桌上：“上次看你贴过这个牌子，顺路带了一盒。”
张继科愣了一下，抿着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抓起膏药塞进运动包，闷声说了句“谢了”。
此后的日子里，训练间隙总能看到温暖抱着笔记本出现在角落。
张继科偶尔会在喝水时瞥见她认真记录的侧影，马尾辫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有次他打完高强度训练，瘫在长椅上直喘气，一抬头就撞进温暖递来的冰镇运动饮料。
女孩的指尖还残留着护手霜的清香：“别硬撑，摄像机都拍到你皱眉了。”
张继科别过脸灌下饮料，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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