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阳光，依旧带着盛夏的余威，只是空气里开始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新学期的干燥气息
市一中的大门比小学气派得多，灰色砖墙上嵌着烫金的校名，门口挤满了送孩子报到的家长和拖着行李箱、眼神里混合着兴奋与忐忑的新生
我和何叙白站在人群外围，各自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何叔叔和我爸去停车了，何阿姨和我妈则挤在前面看分班名单
“一班…一班…找到了！叙白，你在一班！”何阿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传过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何叙白。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张贴红榜的方向，似乎想确认一下具体位置
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小晚呢？小晚在几班？”我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我看看…三班！小晚在三班！”何阿姨的声音依旧热情
三班。意料之中。我心里那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噗”地一声被熄灭了
一层楼的距离，在小学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难以跨越的沟壑
一班是重点关照的“好苗子”班，配备的师资力量据说都是很好的。而我们三班，只是普通班中的一个
何叙白似乎朝我看了一眼，但我迅速低下了头，假装整理书包带子。那目光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却让我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一班和三班离得不远，都在二楼西边，”何阿姨走过来，拍了拍我和何叙白的肩膀，“叙白，多照顾点小晚，毕竟是新环境”
“嗯。”何叙白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波澜
照顾？我抿了抿嘴。从小到大，他似乎都在“照顾”我，从幼儿园那块哈密瓜，到小学那包纸巾，再到暑假那袋沉甸甸的笔记
可这种照顾，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源于父母辈的交情，带着点疏离的责任感，并非亲近。我需要的不是这种照顾
“我自己能行的”我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何叙白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妈和何阿姨又叮嘱了几句，便让我们自己去找教室了
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我们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两个恰好同路的陌生人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兴奋的交谈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混在一起
我偷偷用余光瞥他，他目视前方，面色沉静，步伐稳定，似乎完全不受这陌生喧闹环境的影响
“班主任…听说挺严的？”我试着打破沉默，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暑假里隐约听爸妈提起过，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刚工作几年的年轻男老师，以管理严格、成绩要求高著称
“嗯，”何叙白应道，脚步没停，“姓张。开学前开过一次家长会，强调了纪律和学习强度”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们班呢？”
“不知道。”我摇摇头，“还没听说”普通班的班主任，似乎没那么引人关注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前。踏上台阶，走进略显昏暗的走廊，喧闹声被放大了数倍。各个班级门口都挤满了人。我们在一班和三班的分岔口停下
“我往这边。”何叙白指了指左手边一班的方向
“我那边。”我指了指右手边
“嗯。”他又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简单地说：“走了”
“好。”我看着他的身影汇入一班门口拥挤的人流里，那件干净的浅蓝色T恤很快被淹没。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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