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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穿越之嫡女为谋

东厢暖阁内,疲惫与痛楚交织的江皖刚刚梳理出一点头绪,门外便传来了福伯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大小姐…万…万府的人来了!是万管家亲自带人来的,说是有要事求见!”

万府?京城万家?

江皖的眉头瞬间拧紧。万家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巨富,家资巨万,乐善好施,在民间口碑极佳。其家主万老爷子与江皖的父亲江宏曾是故交,两家早年走动也算频繁,但自从江宏更专注于清流仕途,万家生意日益庞大后,联络便淡了些。三年前江皖“失踪”前,两家似乎还维持着表面情谊。他们此时登门,意欲何为?是闻讯前来吊唁?还是…别有所图?**江屺**那张扭曲的脸瞬间闪过脑海,但江皖立刻否定了这个联想——万家行事光明磊落,声誉重于一切,绝无可能与江屺亭这等阴毒妇人勾结。

她霍然起身,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翻涌的情绪。无论来意如何,此刻她都必须以江家嫡长女的身份面对。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沾着血迹和尘土、未来得及更换的素白孝服,将凌乱的鬓发随意拢了拢,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冽与沉静。

“请万管家前厅稍候,我即刻便到。”江皖的声音透过门扉传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前厅的气氛肃穆而凝重。白幡尚未撤去,空气中残留着香烛的气息。万管家是一位约莫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老者,穿着一身质地考究却颜色素雅的深蓝长衫,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厮。他见到江皖走进来,立刻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与敬意,对着江皖深深一揖。

“万府管家万福,见过江大小姐。惊闻江老爷、江夫人仙逝,我家老爷悲痛万分,本欲亲来吊唁,奈何前日偶感风寒,病体沉重,实难成行,特命老奴代为致祭,并转达我万府上下最深切的哀悼。”万管家的声音低沉而诚恳,礼数周全。

“万管家有心了,代我谢过万世伯挂念。”江皖微微欠身还礼,声音平静,带着一丝疏离的疲惫。她示意万管家坐下,目光落在那两个锦盒上,“这是?”

万管家连忙示意小厮将锦盒奉上打开。一个盒子内是上好的檀香、纸钱、素烛等祭品,另一个则装着几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滋补药材。“此乃我家老爷一点心意,聊表哀思,请大小姐节哀顺变。”万管家解释道。

“多谢世伯厚意。”江皖再次致谢,心中对万家的观感稍缓。看来确是出于故交情谊前来吊唁。她正欲开口请万管家代向万老爷子问安,却见万管家神色微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江大小姐,”万管家斟酌了一下词句,态度更加郑重,“老奴此来,除了代主祭奠,还有一事,乃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与江家商议。”

江皖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万管家请讲。”

万管家清了清嗓子,语气清晰而庄重:“不知大小姐可还记得,三年前,江老爷与我家老爷曾于一次酒宴上,为两家儿女定下一桩亲事?当时约定,待两家儿女年岁稍长,便行婚配之礼。我家公子万霖,年方十九,尚未婚配。而大小姐您…正是当年与我万家公子定亲之人。”

“婚约?”江皖的瞳孔猛地一缩!尘封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年前,她还未穿越,还是那个懵懂的十四岁少女。一次父亲与万老爷的聚会上,两位长辈酒酣耳热之际,确实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过结亲之事,甚至交换了信物!但那更像是一时兴起、酒后戏言,之后两家都未曾再正式提起,她也早将此事抛诸脑后!谁能想到,在父母新丧、家宅不宁、疑云密布的此刻,万家竟会旧事重提,而且是如此郑重其事地上门求亲?!

荒谬!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瞬间涌上江皖心头!她现在是江皖,更是那个背负着系统任务、一心只想查明真相、攒够积分回家的穿越者!她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接受一桩莫名其妙的、建立在“酒后戏言”基础上的婚约?更何况,她对那个所谓的万家公子万霖,几乎毫无印象!

“万管家,”江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此事…我确有模糊印象。然此约当年不过是长辈席间笑谈,并未有正式文定之礼。如今我父母新丧,尸骨未寒,孝期未满,身为子女,守孝持身方为根本,岂可谈婚论嫁?此事,恕江皖万难从命!还请万管家回禀万世伯,江家遭此大难,自顾不暇,实不敢高攀贵府,当年戏言,就此作罢吧。”她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万管家似乎早已料到会被拒绝,脸上并无愠色,反而流露出一丝理解和同情。他微微叹息:“大小姐孝心感天,老奴钦佩。老爷亦知此举有些唐突,然老爷言道,当年与江老爷之约,虽无正式文书,却乃君子一诺,言出必践。且…老爷听闻江家近来…颇多变故,”他谨慎地措辞,目光扫过厅内尚未撤去的灵幡,暗示着府内的混乱,“深恐大小姐姐弟孤苦无依,受人欺凌。万家虽为商贾,但亦有庇护故交遗孤之责。若大小姐肯应允此婚,嫁入万家,不仅可全两家之约,万家更可名正言顺地为大小姐姐弟提供庇护,助江家渡过难关,重振门楣。万霖公子虽自幼体弱,深居简出,然品性纯良,绝非纨绔之辈。此乃我家老爷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还望大小姐…三思。”万管家的言辞恳切,情真意挚,将万家重诺、守义、庇护故交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很难怀疑其用心。

江皖沉默了。她听得出万管家话语中的真诚,也明白万家的提议在旁人看来,对此刻风雨飘摇的江家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是条极好的出路。若她真是那个土生土长的江家大小姐,或许真会考虑。可惜…她不是。她对这桩婚姻没有丝毫兴趣,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家!查明父母死因、保护弟弟、完成系统任务,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婚姻?只会是束缚和麻烦!

“万管家美意,江皖心领。”江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坚决,但缓和了些许,“然父母大仇未明,幼弟尚需扶持,江家内务亟待整顿。此情此景,江皖断无心思谈及婚嫁。守孝、复仇、持家,方是江皖本分。万家厚恩,容后再报。婚约之事,请不必再提。”她再次明确拒绝。

就在万管家面露难色,准备再行劝说之时——

“叮!”

【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触发!强制任务介入!】

【任务序列002(强制):接受万家婚约。】

【任务说明:此婚约为后续重要剧情之关键枢纽,涉及核心人物“万霖”及隐藏线索。宿主必须接受,否则将判定为严重违规!】

【违规惩罚:扣除当前所有积分(100点),并强制进入为期30日的“虚弱禁锢”状态(无法使用任何技能,身体机能降至普通凡人水平)。】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江皖脑海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志上!

接受?!强制接受?!

江皖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荒谬感直冲头顶!这该死的系统!它凭什么?!凭什么连她的婚姻都要强行干涉?!什么“关键枢纽”?什么“核心人物”?这跟她回家有什么关系?!她只想查明父母死因,完成任务,然后离开!为什么要把她拖进这种毫无意义的联姻里?!

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抗拒:【不!我拒绝!凭什么?!】

【警告!检测到宿主强烈抗拒情绪!强制执行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死亡的丧钟!扣除所有积分意味着她离回家又远了一步!而那“虚弱禁锢”状态…在江屺尚未解决、府内暗流汹涌、父母死因成谜的情况下,让她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无异于将她姐弟二人推入死地!

巨大的压力和系统的绝对权威,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江皖的咽喉!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和屈辱!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看着眼前一脸诚恳、等待答复的万管家,看着这肃穆又压抑的灵堂,看着自己一身血污狼狈的孝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7…6…5…”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行逼回。为了枫儿,为了查明真相,为了…那渺茫的归家之路…

“……我…接受。” 当倒计时数到“2”时,江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屈从。

万管家显然没料到江皖的态度会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从斩钉截铁的拒绝到艰难的接受,这其中的挣扎与痛苦,即使隔着距离,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理解,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连忙起身,郑重地再次深揖:“大小姐深明大义,为家族计,忍痛割舍己身,老奴感佩!请大小姐放心,我万家定会恪守承诺,待孝期一过,必以最隆重的礼仪迎娶大小姐过门!在此期间,万家亦会尽力照拂江家!”

江皖只觉得那“深明大义”、“忍痛割舍”的字眼无比刺耳。她疲惫地闭上眼,无力地挥了挥手:“…万管家请回吧。具体事宜…容后再议。”

“是,老奴告退。大小姐请节哀,保重身体。”万管家看出江皖情绪极差,识趣地不再多言,带着小厮恭敬地退了出去。

前厅再次恢复了死寂。江皖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厅堂中央,白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被指甲刺破的血痕,感受着那份被系统强行扭曲意志的屈辱和无力,一股冰冷的恨意再次在心底滋生。这该死的系统!这该死的婚约!

就在这时,通往内堂的屏风后,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充满狂喜的抽气声!

江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屏风!

只见屏风后,一张扭曲而兴奋的脸一闪而过,正是被关押在柴房、不知何时竟偷偷溜出来窥探的江屺!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全部对话!

此刻的江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那双眼睛里迸射出贪婪而狂喜的光芒!她看到了什么?江皖那个煞星,居然答应了万家的亲事!她要嫁出去了!一旦她嫁入万家,成了别家的人,这江府、这偌大的家业、还有那个小崽子江枫…不就彻底落到她江屺的手里了吗?!什么守孝、什么复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这江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呵…呵呵…”江屺捂着嘴,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夜枭般的低笑,随即意识到暴露,慌忙缩回脑袋,蹑手蹑脚地往后院溜去,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和即将掌控一切的巨大狂喜!老天有眼!真是峰回路转!江皖啊江皖,你也有今天!等你嫁出去,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小崽子!这江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江皖站在原地,将江屺那狂喜的丑态尽收眼底。她眼中的冰冷几乎能冻结空气。

嫁出去?掌控江家?江屺,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任务序列002(强制):接受万家婚约。状态:已完成(临时)。】

【提示:婚约正式缔结前,宿主仍需留在江府处理相关事宜。请宿主善用此缓冲期。】

【下一阶段任务提示:接触关键人物“万霖”。】

江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望着江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想夺权?想害枫儿?想逍遥法外?

江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在我“嫁出去”之前,我会把属于江家的一切…包括你欠下的血债…连本带利,全部清算干净!万家?婚约?不过是一块暂时的踏脚石罢了。她的目标,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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