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第三天的日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照醒了我，我揉着眼拉开了窗帘，看着灰蓝的天空。
现在是早晨五点三十六分，潮湿的水汽在我打开窗户后渗进房间，我打了个寒噤，转身去洗漱。
辛辣的牙膏味随牙刷的摆动刺激着我的口腔，激活了我的大脑神经，把我拉回朔彤已经变成少女的事实中。想着，我推开门，来到烁瞳睡着的客厅。她仍未醒来，头歪在枕头上，嘴巴微张，涎痕从她的嘴角延伸至床单上，脚丫伸到床外，地上还耷拉着半床被子。靛蓝的长发杂乱地散作一片，也许是昨夜翻身的缘故吧。
睡姿还是同以前一样的差啊。我苦笑着暗想。
我跨过被子，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侧身端详着她，谁知下一秒烁瞳先是一声梦呓，随后右手抽动着向我袭来......
随着“痛啊”的叫声响起，烁瞳一掌扇在我的脸上。我倒抽一口凉气，她本人也被惊醒，冷汗在她衣内直流，喘息声是梦境的杰作。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发生什么了？是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她并没有回答，而是颤颤巍巍地穿好拖鞋，向盥洗室走去。
纯净水缓缓倾向杯沿，触及烁瞳的唇间，冰凉的触感暂时安抚了这位少女的心神。我跟上来，继续追问：“究竟梦到什么了？”烁瞳保持着沉默，转而问道：“今天早上吃啥？”
……
“小蔡啊，今天又起这么早啊？”
“哎。”
我推着自行车站在早点铺前，心事繁重地望着房内的蒸汽，不觉间有些无视了素日里一向很亲近的店主夫妇。
“包子有吗？”
“刚熟，就等你来吃第一屉了。”
“一屉鲜肉的，两碗小米粥，再要俩茶叶蛋。”
“好嘞，随便坐。”
我离开自行车脚蹬，穿过店门口笼屉飘出的烟幕，蒸汽在我脸侧凝聚，暖乎乎的，竟有点痒。蒸熟的面食香气与肉馅味道钻进我的鼻腔，勾得我食指大动。
每天早上吃一笼包子是我的生活习惯。坐在这种街边店，吃着不算精致但足够好吃的食物，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张师傅。”
“怎么了又？”
“这个秘制炖肉包子是....”
“嗨，我们两口子寻思弄点新品，招揽客人嘛。”
“整上俩成不？”
“成！小伙子就是能吃昂，一顿吃这多呦！”
“不，我想给朋友捎一份”
……
烁瞳的嘴一张，大块的炖肉从包子的豁口现身，连皮的肉块酥软得不可思议。瘦肉浸透了汤汁，舌头一捻就散成了丝；咸香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猪油脂混着筋道的面团，被牙齿切碎后便融化在了口水里。烁瞳正嚼个不停，发出“唔唔”的赞叹声，这是对包子的肯定。动物油脂配上主食，能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情愉悦。
当金黄的小米粥见了底后，我抽出根牙签，随意地开始剔牙。而烁瞳放下勺子，阐述起了昨晚的梦。
“你不是想了解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昨晚的梦……让我感到异常。”烁瞳如是说。
“是这样的。最初，一切寻常，寻常到我甚至以为我醒来了。于是我便下了地，穿了鞋，走向盥洗室。”
“却不想刚推开门，便见到朔彤，对，从前的我。”
“他用看妖怪的眼光看着我，他大声喊叫，叫声引来更多的我，他们也在喊叫。”
“我仿佛听见了动物的吼叫，我听见重重踏在瓷砖的声音向我逼近。”
“我打开窗户，海边的潮水正在猛涨。我纵身跃下，意图甩掉他们，一低头，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它由于装满了水，整体是深蓝色的，像是没有眼珠的眼眶。它凝视着我，让我不得不再次逃离。一抬眼，远处的海水泛起了光，萦绕波动，像北极的天空上的极光。”
“再低头，我已长出鳞片，变为鱼，融入这孤寂的海。”
听罢，我放下牙签，起身踱步，不知所云，只留下紧皱的眉头。
兴许梦中所言，也有他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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