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子里陌生而又与从前有些相似的自己,朔彤的心跳顿了一拍。
一瞬之间,无数想法如野马脱缰,在朔彤脑海内杂乱地飞驰着。这其中,有对于未知变化的恐惧与不解。有荒诞与滑稽的复杂感受。微不可见的,还有一丝丝欣喜。而占据了他绝大部分思绪的,还是不真实感与难以置信。
朔彤思索了半秒,忽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望着突然大笑的朔彤,我不安的心情高涨到了极点——这小子,不会被吓疯了吧?
震惊与不安的同时,我调动仅有的思绪,试图开两句玩笑来缓解气氛。才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笑罢,朔彤一脸轻松地扭头看向我,说道:“蔡云,你这恶作剧可太廉价了。怎么,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戴个假发套,你以为就能吓到你跌我了?”
听到他满不在乎的口吻,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终于安定下来些许。兴许,这真是他准备的一个该死的玩笑吧。朔彤不屑的扭过头去,揪住她头上好看的靛蓝色头发,向上提起,试图扯下。随即,伴着朔彤喊出的一声“疼”,我们二人很快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假发。
事到如今,我们虽主观上仍不敢相信,但必须承认的是,朔彤变成了一个少女。
强烈的荒唐感袭来,我尽力维持着思绪的冷静。面对这个不争的事实,我脑内闪过无数之前读过的轻小说与看过的日漫,试图寻找处理现状的方法——然后我放弃了。为什么那些作品中的主人公都能够好似没事人一样,对现状还没作全面的了解,就自顾自地享受起生活来了?为什么他们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改写了,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不可理喻——所有的所有都不可理喻。朔彤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少女?莫非是有什么东西介入了现实……想到这里,我抬眼四下张望,试图找到传送门之类的东西。遗憾的是,除了变成少女的朔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
朔彤也抬起头来,我们的视线对撞在一起,映出彼此眼里的迷茫与恐慌。
我犹豫着率先开口:“哥们,你似乎出了点特殊的状况啊。”
我话音未落,她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蔡云?你还记得我是谁对吧?刚刚你是认出了我才让我照镜子去的,对吧?对吧?”她眼神里流露出的绝望如冰冷的潮水,以瞳孔为桥梁涌入我脑中,与昨晚举杯畅饮的豪爽形象形成充满不真实感的对比。纵使泪水尚未从朔彤变得晶莹的眼眶中流出,我已明白了她脑中所想。
没有犹豫,我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抱住。
“朔彤,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兄弟了。”
......
傍晚,窗外夕阳半藏于山后。为了给朔彤作足够的心理建设,我们甚至没吃午饭。当然,她想必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考虑到她作为一个几乎是“新生”的人,姓名自然是不可少的。若还沿用之前的姓名,谁也无法保证被别人发现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因此,这段时间里,我替她想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名字——
“瞳”。
而姓氏,她则坚持保留自己的本姓。然而出于伪装性的考量,这显然行不通。最终我们各退一步,取了同音的“烁”字作姓氏。
“倘若连这个姓氏也丢掉了,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依据,就只有你了,蔡云。“
决定之时,她这样对我说道。
......
草草吃过作为晚饭的方便面,烁瞳抱着自己的被褥躺到了沙发上。
我未作疑议,毕竟朔彤——或者说烁瞳,现在是个19岁的少女。
在卧室的门口,我停住了脚步,缓缓开口:
“放心,至少我还在。”
回应我的是一句略带着哭腔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