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乌柴还在微微发着低烧,没完全退。
一下午的时间,她也一直趴着桌子睡觉,老师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看见了也完全不想理。
终于熬到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吃完饭还要回来上晚自习,很多同学都没有出去吃饭,选择在班里面点外卖吃。
乌柴提起书包往背上一甩,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走,“你去哪?”司寇勒望着她。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头也没回,自顾自往外走。江槐宋看着秦蕾火大的样子,跑到乌柴的位子上一坐,“诶,秦蕾生气了你怎么不去哄哄?”“她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司寇勒语气平平,但看着乌柴的座位和座位上的人皱了皱眉。
江槐宋特别夸张地张大了嘴,“啊?你不是她对象啊?”这回轮到司寇勒吓一跳,“谁告诉你她是我对象?”江槐宋手舞足蹈地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跟他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司寇勒的眉头越皱越紧。“所以你懂了吧,秦蕾喜欢你呢,我以为你俩已经在一起了,没想到你对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啊。”
他不说话,低头看了看手机,慢悠悠站起来。“哥们你干嘛?”江槐宋看他这模样有点奇怪。“我先走了,有点事。”
“啊?那晚自修你不上了?”
司寇勒提起书包走向门口,朝后摆了摆手,走了。
乌柴背着书包来到711店里,毛粒刚换好衣服,看见她来了,笑眯眯地说,“阿柴来啦,我刚换好衣服,店交接给你噜,我今晚有约会,先走啰。”
毛粒是一个大二在读生,她偶尔来做做兼职,她值下午的班,有个大家叫他李哥的男生值早班,乌柴值夜班。“好,粒粒姐你去约会吧,店交给我。”她一边说着,眼睛弯弯地看着毛粒,毛粒笑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就离开了。
乌柴放下书包,把大衣脱下,换上711的工作服。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还是有些发烫,便走去放药品的区域,给自己拿了张退烧贴贴在脑门上。站在柜台前想了想,又给自己盛了碗鱼丸车仔面,掏出本子记在了自己的账上。
她见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又坐下掏出口袋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放了首歌听,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昏昏地一片糊涂。
司寇勒提着书包走到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辆骚粉色的玛莎拉蒂mc20大剌剌地停在门口,一群男同学围着车左摸摸右摸摸,一群女同学围着车主。
“哥你这车好帅啊!”“哥你这车多少钱啊我靠,这也太酷了吧!”
“哥哥你好帅啊!”“有没有女朋友呀。”“能加个微信吗帅哥….”
车主站在车旁笑容灿烂,穿着一身潮服,脖子上戴着一根低调的银链子,手腕上戴着卡地亚的手表,头顶还很拽地挂了副墨镜。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司寇勒,兴奋地抬手招来招去,“勒!快来!”
司寇勒一瞬间石化在原地。
好尴尬。
谈景郁怎么在这。
他不应该在美国吗。
司寇勒飞快朝谈景郁走去,谈景郁见他走过来,笑嘻嘻地朝他吹了吹口哨,身旁的女同学纷纷尖叫,好似谈景郁踩中她们的命门。
下一秒,司寇勒手中的书包飞出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谈景郁的脸。好在书包是空的,不至于疼。他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眼前的大爷脸色黑的像锅底,他着急忙慌把书包扔上车,还不忘记朝旁边的女同学打招呼,“妹妹们哥哥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啊。”说完便拉着司寇勒上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骚粉色的车在路上飞驰着,车载音响里放着Beyond的光辉岁月,粤语歌的调调极其有特色,司寇勒喜欢,谈景郁也喜欢。只是现在不是歌的问题。
是旁边这位哥的问题。
“你怎么了啊,我大老远跑来见你给我甩脸的啊。”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就,前几天啊,回来办点事。”
司寇勒完全不看他,“你有病?跑来我学校刷什么存在感,找抽?”
“你怎么说话的,我给你个惊喜,不过你们学校还挺多美女的。”谈景郁嬉皮笑脸,“你怎么不找一个女朋友,认识你那么久一个都没谈过。”“你在美国待到神经错乱了吧,我才高一谈什么谈。”司寇勒掏出手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
谈景郁梗住了,差点忘记旁边这位爷只是个高一的毛头小子,而自己竟被他压一头,想想都觉得丢人。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逍遥啊,带我一块呗。”谈景郁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点燃叼在嘴上的香烟。
“我要回家,写作业,我妈给我请了家教。”司寇勒也点燃一根香烟,刚抽了两口就摁灭丢掉了,“你这什么烟这么难抽。”
谈景郁吓得烟灰一抖落,猛踩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什么?!写作业?你转性了?”司寇勒猛地往前一冲,头嘭地撞在副驾驶前面的中控台。他摸了摸头,一拳砸在谈景郁的胳膊上,“你他妈神经病吧!”
谈景郁惊魂未定的样子,“你说认真的?你之前可从没写过作业啊。”司寇勒拿起自己的书包,“可我现在要写,管那么多呢。”说完他就下了车,转头上了公交,留下谈景郁一个人在后边叫唤。
司寇勒回到家,刘姨快步上前,“少爷回来啦?夫人说过半小时家教老师就会来,您要先吃点东西吗?”他点了点头,“顺便叫人放好洗澡水,我要洗澡。”抬脚上了楼。
上楼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画面一帧帧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这段播完了又到下一个,好像有个人在脑子里拿着录像带不停地在播放,还逼迫他必须睁眼看着,看着这些回忆在眼前浮现。
“不要再想了…”司寇勒摸了摸口袋。
好想抽烟。
可烟早就抽完了。
他拼命在房间里摸索,柜子里,床头柜,枕头底下,所有外套的口袋。
全部没有。
他的精神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姐姐一直在他的眼前。“阿勒,姐姐很想你。”她说完这句话,转身朝后面跑。
“姐姐!不要走…”司寇勒已经跌倒在地,他的脸上一片温润,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泪已经流满整张脸。他躺在地上,脑子里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在抖个不停,任由着泪流进鬓角的发里。
体内像有100只虫子在爬,或许是1000只,或许是10000只,或许是更多。他数不清了,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唯有眼泪一直在流,手一直在抖。思绪已经飘走了,他用牙咬着,他要保持清醒,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使是父母也不可以知道,不可以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貌似想到除抽烟外更好的释怀方式了,他颤颤巍巍地用手撑起身子,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了。他爬着,去摸索桌子上的东西。他摸到了刀!
他猛地把桌子上做手工的美工刀扒下来,美工刀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像在劝他清醒!他完全没办法听得见了,他的耳朵开始一阵阵的耳鸣,耳鸣到他头疼。“不要吵了!”他怒吼。
下一秒他又像一只受伤的幼兽,“不要吵了好不好…我想好好的…”他抬手拿起了那把美工刀,刀尖的锐利清楚地印在他手臂的皮肤上。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和姐姐计划着给爸爸妈妈做一道菜。
做一道洋葱炒肉,他用刀切洋葱的样子,不同的是,切洋葱是一次性全部切开。
他的手臂上绽开一朵朵鲜艳的红色彼岸花,花露顺着他的手轻轻地滴在地上,形成一条小河。
他清醒了,在彼岸花盛开的那一刻。司寇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擦干了泪,收拾好房间地面,用房间的医药箱自顾自地包扎。他平静的脸上,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刘姨来敲门了,“少爷,洗澡水放好了,家教老师等会就来了,您先去洗澡吧。”司寇勒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套头穿上后又拿上了黑色冲锋衣穿上,换了一条休闲运动裤,拿了手机就开了门。
“刘姨你让老师请回吧,我今天没有时间,我要出门了。” 刘姨着急忙慌,“那怎么行啊少爷,夫人说好了今天是第一天您必须要上的呀!”
司寇勒头也没回,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