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刚过,山林里弥漫着湿土与腐叶的腥气。娴立在古松的虬结枝干上,玄色斗篷垂落遮住大半身形,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在阴影里泛着浅金光泽的眼。她的目光扫过下方交错的三道足迹,指尖无声轻叩腕骨——那是给十二死侍的暗号。
林间忽然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三个穿着战术服的人影聚在空地上,为首者掀开护目镜,露出布满血丝的眼:“老三还没跟上来?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能被拖住了。”另一人紧攥着腰间的短刀,刀身泛着诡异的蓝芒,“队长,它的幻术太邪门,刚才差点把我骗进悬崖。”
话音未落,树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斗篷下摆扫过积雨的草丛,娴缓步走出,左手捂着肋下,声音带着刻意制造的虚弱:“队长……我没事,刚才躲进山洞才逃过一劫。”她垂下眼,金色瞳孔隐去,只留苍白的侧脸在斑驳树影中若隐若现。
队长警惕地举枪:“你的识别码呢?”
“掉在逃跑路上了。”娴抬起右手,露出腕上一道与他们同款的疤痕,“上次任务留下的伤,位置总不会错。”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陈述既定事实,指尖却已悄然凝聚精神力。
死侍们在林间屏息蛰伏,如同等待指令的影子。队长盯着那道疤痕,终于放下枪:“跟上!这东西至少有A级危险度,必须合力解决。”
四人踩着泥泞往山林深处走,雨珠顺着娴的斗篷边缘滴落,在地面晕开细小的水痕。走在最后的队员突然低声道:“队长,她的脚印……太浅了。”
娴的脚步没有停顿,金色瞳孔在斗篷阴影下骤然亮起。那名队员瞬间僵在原地,眼神涣散——他的意识里已被植入万丈深渊的幻象,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实际仅齐膝的土坡扑去。
“小心!”队长大惊转头,却见娴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长腿旋踢带起凌厉劲风,正中药师持针的手腕。银针脱手刺入树干,冒起缕缕黑烟。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短刃,刃身划过空气时没有半点声响,精准挑断了队长握枪的肌腱。
“是你!”队长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眼中满是惊骇,“你根本不是……”
“你们的队友半小时前就成了死侍的口粮。”娴的声音冷得像山涧寒冰,短刃又精准刺入药师的咽喉。她侧头避开队长扔来的手雷,金色瞳孔再次亮起,队长的动作突然停滞,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转身朝着自己人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名队员早已被死侍缠住,利爪撕裂皮肉的声响在林间回荡。娴站在血泊之中,斗篷上溅到的血珠顺着布料滑落,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最后一名敌人倒下,指尖轻弹,短刃上的血迹尽数滴落。
十二死侍无声围拢,如同完成使命的影子。娴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血点,正要下令清理现场,脚下忽然传来震动。方才队长掉落的手雷并未爆炸,反而触发了埋在地下的生化装置——淡绿色的气体瞬间弥漫开来,接触空气的刹那便燃起熊熊烈火。
火焰顺着植被疯长,转眼就吞噬了半片山林。热浪掀动娴的斗篷,她抬头望着席卷而来的火墙,金色瞳孔中映照着跳动的火光,神色依旧冰冷如霜。死侍们自动组成屏障挡在她身前,而她只是转身,长腿迈入尚未被火焰波及的密林深处,背影很快隐入浓绿与赤红交织的光影里。
火焰是山林的悼词。澳大利亚的桉树林在高温中噼啪作响,油松与桉树的树脂化作助燃剂,火舌舔舐着天空,将云层染成铁锈般的赤红。浓烟裹挟着焦糊的气息弥漫四野,逃窜的动物发出凄厉的哀鸣,袋鼠的尸体在火边蜷缩成焦黑的团块,飞鸟撞上滚烫的空气,坠落时翅膀还在徒劳扑扇。
娴的斗篷早已被火星燎出数个破洞,玄色布料下,她的动作依旧精准如机括。金色瞳孔在浓烟中微微发亮,提前预判着火舌蔓延的轨迹——左侧十米外的枯木即将坍塌,右侧灌木丛下藏着一处仅容一人的岩缝。她屈膝弹起,长腿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避开坠落的燃烧枝桠,落地时恰好躲进岩缝。
灼热的气浪扑在斗篷上,带来刺痛的温度,她却面无表情地抬手,将斗篷的兜帽拉紧,遮住大半张绝美却冰冷的脸。十二死侍如影子般分散在周围,用躯体挡住零星的火星,其中两名死侍被火舌扫中,身体瞬间燃起,却依旧沉默地挡在岩缝入口,直到化为焦炭才轰然倒塌。
娴对此视若无睹,指尖轻叩岩壁,计算着风向与火势的夹角。大火已形成火旋风,裹挟着燃烧的碎屑在林间肆虐,常规逃生路线早已被切断。她闭上眼,金色瞳孔在眼睑下流转微光,入侵了数公里外消防直升机的通讯频道,捕捉到“海上撤离点”的坐标。
趁着一次火旋风过境后的短暂空隙,她如猎豹般窜出岩缝,死侍们默契地殿后,用残余的躯体阻拦蔓延的火势。她沿着干涸的河床奔袭,长腿蹬踏间溅起焦黑的泥沙,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浓烟呛得她微微蹙眉,却未影响呼吸的节奏,高智商的大脑飞速计算着路线与时间,避开一处处隐蔽的火陷阱。
抵达海岸线时,海面被火光映得通红,几艘偷渡船正趁着混乱准备起航。娴的身影在礁石后一闪,金色瞳孔亮起,瞬间入侵了船长的意识——在他的记忆里,她成了提前预约的“重要客户”。她缓步走出阴影,斗篷下摆扫过潮湿的礁石,船长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躬身将她迎上船。
船舱里挤满了逃难的人,汗臭与恐惧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娴找了个角落坐下,兜帽压得更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有人试图搭话,她只是抬眼,金色瞳孔的微光一闪而逝,对方瞬间噤声,眼神变得茫然,转头望向别处。
偷渡船在夜色中颠簸前行,身后的火光依旧冲天,映照着海面漂浮的焦木与动物尸体。娴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大脑却未停歇——她入侵了沿途海关的监控系统,篡改了自己的影像记录,又在船员的记忆里植入了“中途下船”的虚假片段。
数日后,船行至中国南海海域。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娴悄然跃入海中,斗篷化作简易的浮具,她在浪涛中保持着平稳的姿态,朝着岸边游去。登陆时,天刚蒙蒙亮,她甩掉斗篷上的海水,露出里面早已换好的普通衣物,金色瞳孔隐去,融入清晨赶早市的人群中。
身后,澳大利亚的大火仍在燃烧,而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城市的晨雾里,面无表情,仿佛那片炼狱般的火海,不过是她归途上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