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重新扔回桌上。但那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车行门口，飘向外面昏暗的街道，像是在期待那抹熟悉又嚣张的粉色机车身影会出现。
夜色渐深，车行里的敲打声时断时续。
靳朝躺在车底，手里拿着工具，心思却早已飘远。
姜暮“哥。”
靳朝从车底滑出来，抬头看去。
是姜暮。
她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但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靳朝“为什么没走？”
他早上接到靳强电话，说姜迎寒飞来曼市了，要接她回去。他当时才离开了酒店，赶去送姜暮，看着她们母女见面，他才离开，以为事情就此了结。
姜暮咬了咬嘴唇，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靳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指针，不偏不倚，指向了十二点整。
午夜零点。
姜暮“生日快乐，朝朝。”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姜暮的生日。
“滴滴滴——！”
外面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电动车喇叭声。一个中年男人，动作有些慌张地小跑着冲进了车行，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他气喘吁吁，大声问道：
路人“谁是靳朝？哪位是靳朝先生？”
靳朝“我是。”
靳朝往前跨了一步，将姜暮挡在了自己身后。
路人“哎哟，您这地方可真不好找！”
男人擦了把汗，把手里的保温袋往前一递，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
路人“真是不好意思啊先生，耽误您时间了！这是一位金头发特别漂亮的美眉，大概一周前在我们店里订的生日蛋糕，指定要在今天0点之前送给您。”
路人“我一忙就给忘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几分钟……没耽误您庆祝吧？”
靳朝“没有。”
路人“那就行，祝您生日快乐。”
靳朝接过保温袋，沉甸甸的。
是伊格。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靳朝是被靳强收养的，从小到大的生日便跟着姜暮一起过了。后来，靳强带着他来了泰国，日子艰难，生日这种东西，早就成了奢侈。靳朝很少再过生日，偶尔记得，也只是给自己买个便宜的小蛋糕。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除了伊格。
依旧是高中的时候。那天，他在学校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最小的奶油蛋糕。不巧，被逃课溜出来的伊格撞了个正着。
大小姐当时正百无聊赖，看到他手里寒酸的小蛋糕，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挖了一勺塞进嘴里，然后皱着鼻子嫌弃：
伊格“呕，真难吃，你就吃这个？”
他当时窘迫又难堪，抿着唇没说话。
伊格“今天是你生日啊？”
靳朝没承认，也没否认。
伊格将自己的书包甩给他，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塞进他校服口袋。
靳朝“给多了。”
伊格“本小姐赏你的生日礼物，拿去买个像样的。”
那几张钱，后来他并没有拿去买蛋糕，而是交了拖欠的学费。但那个生日，却就此印在了记忆里。
他以为她早就忘了，就像她忘掉大部分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原来，她还记得。
好吧。
大小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连生日蛋糕都提前一周订好，踩着点送来。
那他低个头，道个歉，似乎也不是不行。
他把保温袋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工具台上，然后看向一脸好奇的姜暮。
靳朝“也祝你生日快乐，要留下一起吃蛋糕吗？”
而此刻的公寓里，伊格在洗澡，她站在浴室的莲蓬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眉宇间的烦躁。
外面有动静传来，是靳朝回来了，他还带了人来，是姜暮吗？
他们昨天闹成那样，她以为靳朝会像往常一样，在车行的休息室将就一夜。
这下好了，又要像昨天一样尴尬吗？
虽然争吵过后，往往是低头道歉的人是靳朝，但今天不一样，姜暮来了。毕竟他和伊格吵架的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她让靳朝在姜暮面前丢了面子吗？
伊格大小姐洗澡向来是不自己拿浴巾和睡衣的。都是有人提前给她准备好，亲手送过来，以前是佣人，现在是靳朝。
靳朝不在的话，她就会光溜溜地进浴室，再光溜溜的出来。
可现在……
还出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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