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掠过教室的玻璃窗，凌玉盯着慕铭刻意空出的半张课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莓牛奶盒上的塑料膜。往常这个时候，少年总会笑着抢过她的早餐，抱怨"糖分超标会长蛀牙"，可如今他只是埋头刷题，连草稿纸翻动的声音都带着刻意的冷淡。牛奶盒在她掌心被捏得变形，细小的裂口渗出粉色液体，在课桌上蜿蜒成曲折的线。
"发什么呆？"慕白将温热的豆浆塞进她手里，校服袖口还沾着美术社的蓝颜料，"今天黑板报缺人手，一起？"凌玉刚要开口，前排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慕铭抱起书本，坐到了贺晓晓旁边的空位。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里，她攥紧豆浆杯，滚烫的温度透过纸杯渗进掌心，烫出细密的红痕。
课间操时，凌玉特意排在慕铭身后。少年的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腰线。她鼓起勇气伸手，指尖距离他后背只剩半寸时，慕铭却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动作快得像躲避火焰。队伍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凌玉僵在原地，听见身后的慕白低声说："别管他，最近......"话音未落，慕铭已经随着队伍转了方向，只留给她一个被雨雾模糊的背影。
午休时分，凌玉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路过器材室时，贺晓晓尖锐的质问刺破门缝："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凌玉天天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紧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慕铭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妈说我们......"凌玉后退半步，撞翻墙角的篮球。门猛地拉开，慕铭苍白的脸出现在阴影里，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泛青的皮肤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猛地别过脸："离我远点。"他的声音冷得可怕，却在与凌玉泛红的眼眶对视时，喉结剧烈滚动。凌玉还没来得及开口，慕白已经冲过来挡在她身前，美术刀在少年指间泛着冷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慕铭的目光扫过凌玉颤抖的肩膀，突然抓起地上的篮球，用力砸向墙壁。"砰"的巨响中，他夺门而去，衣角扫过凌玉手背，冷得像块结霜的铁。
放学的铃声响起，凌玉在校门口等到暮色四合。路灯亮起时，慕铭的身影终于出现。"为什么？"她冲上前，声音带着哭腔，"上周明明还说好一起复习......"少年望着她颤抖的睫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校服袖口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我们不合适。"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凌玉抓住他的校服袖口，"是贺晓晓？还是慕白？"慕铭突然失控地甩开她的手，后退时撞到报刊亭，杂志哗啦啦散落一地。"别问了！"他的声音破碎，"有些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眼底翻涌的情绪，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
雨越下越大，凌玉看着慕铭在雨中狂奔的背影，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远处传来慕白焦急的呼喊，而她蹲下身，捡起一本被淋湿的漫画——封面上的青梅竹马笑得灿烂，像极了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漫画扉页上，还留着慕铭去年用铅笔写的批注："等中考完一起画续集"。此刻铅字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灰影，正如她握在手中的，那团逐渐冰冷的、关于未来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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