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闻言,却只是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脸上的擦伤,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萧若风“那便让他们这么认为吧。”
李心月看着他这副模样,更觉无语。
李心月“还笑呢?您那位心心念念的慕大家长,利用完你牵制影宗部分力量、转移视线,转头就把您忘在这儿,和暗河那两位‘护法’逍遥离开了。”
李心月“王爷,您这算盘打得……”
萧若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眼神黯了黯,低声道。
萧若风“不笑了。”
沉默片刻,他又自己找补般解释道。
萧若风“她如今已是暗河的大家长,事务繁忙,千头万绪……我理解她。”
李心月彻底不想说话了。
算无遗策、威震朝野的琅琊王,一旦事关慕昭月,那脑子就跟被江湖术士下了降头似的,道理全无,只剩理解和“她肯定有苦衷”。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李心月所料。
影宗一夜覆灭,震惊朝野。
萧若瑾在最初的震怒与惊疑之后,心底那份对萧若风的猜忌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不想怀疑这个自小一起长大、曾并肩作战的弟弟,可帝王的多疑与控制欲,让他无法控制那些阴暗的念头。
他内心极其矛盾,一方面恼怒萧若风可能的手腕与隐瞒,另一方面又试图为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终,萧若风呈上了一份“意外失火”的报告,言辞恳切,逻辑……勉强能圆。
萧若瑾看着那份奏报,明知漏洞百出,却选择了接受。
他告诉自己,这是身为兄长对弟弟的包容与回护,他甚至为此生出一丝自我感动——看,朕是多么宽厚仁德的君主,弟弟做了这等可能挑战皇权、引发动荡的事,朕还能为他遮掩,替他善后。
于是,他压下所有疑虑与不满,只命大理寺以“失火案”例行调查,草草结案,将影宗庞大的遗产和遗留的权力真空,悄然纳入自己的掌控,或分而化之。
他觉得自己处理得既保全了兄弟颜面,又巩固了皇权,堪称完美。
然而,他这份自欺欺人的“感动”并未持续多久。
一则更惊人的消息,如同第二道惊雷,炸响在天启城的上空。
谁也没想到,那位向来谨慎、深谙平衡之道的琅琊王萧若风,竟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不可思议的举动——他公然为暗河正名。
并非大张旗鼓的宣告,而是以一种委婉却清晰的方式,将暗河与影宗、与萧氏皇族数百年来那血腥而隐秘的羁绊,徐徐道出。
他讲述了一个身不由己的杀手组织,如何被驯化为皇权阴影下最锋利的刀,如何承受污名,如何在血泊与背叛中挣扎。
尽管他措辞含蓄,留有余地,但核心信息已足够惊世骇俗:暗河并非天生邪恶,他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真正的执刀者,另有其人。
而如今,这把刀挣脱了束缚,斩断了锁链。
这绝对是萧若风做过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一件事。
一时间,朝堂哗然,江湖震荡。
无数人觉得他疯了,竟为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杀手组织张目,不惜触及皇室最隐秘的疮疤,挑战固有的认知与权威。
萧若瑾得知此事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气得当场摔了最心爱的砚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他本就因影宗之事对萧若风积蓄了满腹不满与猜疑,此刻更是怒火攻心,觉得这个弟弟简直是在公然挑衅自己的底线,试图动摇皇权的根基与颜面。
可他偏偏……拿萧若风没有办法。
处罚?以何名目?萧若风所言虽惊世骇俗,却并未直接指摘当今圣上,甚至语焉不详,留有转圜。
斥责?萧若风在朝野声望正隆,此举虽激进,却在部分清流和江湖中赢得了一些微妙的同情与重新审视。
强硬打压?只怕适得其反,更坐实了某些猜测。
萧若瑾只能将这口闷气生生咽下,独自在深宫之中生着无人能懂的闷气,对萧若风的忌惮与疏离,更深一层。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萧若风,对外界的纷扰议论似乎浑然不觉。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此刻,他正沉浸在只属于他的一方温柔天地里,将所有的权谋算计、风雨欲来,都暂时抛诸脑后。
朝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氤氲的水汽弥漫在宽敞的浴池间,池水温热,洒满了新摘的玫瑰花瓣,香气馥郁醉人。
萧若风将慕昭月抵在池壁光滑的玉石上,吻得深入而急切。
水波随着两人的动作荡漾开层层涟漪,花瓣贴伏在彼此紧贴的肌肤上,又被水流冲散。
暧昧的喘息与唇齿交缠的水声在雾气中回响,空气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萧若风的手掌抚过慕昭月光洁的脊背,带着薄茧的指腹激起一阵战栗。
慕昭月仰着头,眼睫湿漉,唇瓣嫣红,无意识地回应着他的索取,手指深深陷入他散开的黑发中。
情动如潮,几乎要将理智淹没。
就在这意乱情迷的前一瞬——
“叩、叩、叩。”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两人俱是一惊,动作猛然僵住。
萧若风浑身紧绷。
他闷哼一声,额头抵在慕昭月肩上,呼吸凌乱。
慕昭月也没料到这变故,猝不及防之下,一声短促的惊呼脱口而出。
慕昭月“嗯……”
门外静了一瞬。
随即,一个清越明朗、此刻却莫名带着一丝紧绷的嗓音响起,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雾气缭绕的室内。
百里东君“月儿,是我。”
百里东君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身为习武之人超凡的耳力,显然已捕捉到了方才那声异常的惊呼。
百里东君“你怎么了?”
他问,语气里透出清晰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