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月最终还是就着苏昌河的手,喝下了那碗香浓的鸡汤。
苏暮雨默默收走了那碗失败的粥,背影里透着一股子执拗,想必是又去钻研他那永远不得章法的厨艺了。
苏昌河说得对,她确实需要补补。
至于他是不是畜牲这个问题……
慕昭月舔了舔嘴角,瞥了一眼正专注吹凉汤汁的苏昌河。
他侧脸线条在晨光里少了几分夜里的狠戾,多了些平日里罕见的平和。
罢了,是就是吧,反正……她好像也不怎么讨厌,甚至有点食髓知味。
她对自己的定位向来清晰——
一个有实力、但更贪恋男色且对此坦荡荡的“变态”,日子嘛,怎么舒服怎么来。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苏昌河那模糊的念头所“规划”般,在一种微妙又暗流涌动的“打打闹闹”中度过。
苏暮雨依旧温柔体贴,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不容错辨的占有和依恋,厨艺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着他那可怕的“天赋”。
苏昌河则彻底贯彻了“除了苏暮雨,谁都不待见”的原则。
慕昭月也懒得深究。
男人们要争风吃醋,要暗中使绊子,那是他们的事。
只要别闹到她眼前烦她,她乐得看戏。
被勾引的人,只需要负责被勾引,以及在适当的时候……享受就行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清醒得可怕。
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持续了一段时日后,影宗的人,再次找上门来。
邀约的地点,设在了天启城的国丈府。
想起苏喆曾经透露过的关于暗河与影宗那若有似无的渊源,慕昭月沉吟片刻,应下了。
国丈府虽挂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内里却透着一股陈腐与暮气,与天启城其他新兴权贵的府邸相比,显得格外沉寂。
慕昭月被引至一处僻静的花厅,易卜已然等在那里。
她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在易卜对面坐下,目光在易卜脸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
慕昭月“易宗主,几年不见,老得挺快啊。”
易卜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脸色阴沉下来,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他重重放下酒杯,瓷器与檀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易卜“自然比不得慕大家长,春风得意,驻颜有术。”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一条墨色小蛇,正悄无声息地从慕昭月袖口游出,沿着桌腿蜿蜒而上,攀上易卜的座椅,冰冷的鳞片擦过他华贵的衣袍下摆。
易卜全神贯注在慕昭月身上,竟丝毫未觉。
易卜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亲手执起酒壶,为慕昭月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荡漾。
易卜“自从慕大家长入了天启城,先是与昔日的北离八公子在雕楼小筑把酒言欢,后又引得当世天下第一的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为你燃放漫天烟花,真是……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他的话里听不出是恭维还是讽刺。
慕昭月两根手指捏起酒杯,却没喝,只是晃了晃,看着酒液挂壁。
慕昭月“好了易宗主,咱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老朋友了,不整这些虚的。”
她抬眸,眼波清亮,直接切入正题。
慕昭月“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易卜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扯出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
易卜“好,慕大家长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易卜“大家长执掌暗河以来,可曾一直困惑,影宗和暗河之间,原本看着并无任何联系,可为何……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关系?”
慕昭月点了点头,神色也正经了些。
慕昭月“的确。”
慕昭月“虽说暗河的任务,长久以来多由提魂殿下达,但我总感觉,暗河背后隐约还有一只手,一只和天启城、和庙堂息息相关的手。”
慕昭月“只是没想到,这只手,会是影宗。”
说话间,那条墨色小蛇已经攀到了易卜的腰际,细长的信子微微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