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张成嫣真切的看到那小童的尸体时,才明白辛柔所说的棘手是何意。
仵作摇头叹息道“这些伤是由铁铲造成的,人头部的骨头最为坚硬,但是此子头骨碎裂,是活活被铁铲敲打而死”
那尸体已然瞧不出本来的面目,仵作尽力用针线缝合,可尸体的一只眼睛甚至脱离了眼眶,看着十分骇人。
辛柔紧皱眉头蹲下询问道“那三个小畜生是在模仿切菜吗”
“对”仵作打了个响指,拿出一旁的铁铲“就好比如此”
只见仵作拿着铁铲,三下五除二,将一旁的瓜铲个稀烂,此伤迹与小童脸上的伤一般无二。
张成嫣再也忍耐不住,她害怕看见血肉模糊的场景,冲到一旁吐了个翻天覆地。
仵作有些惊奇的瞧着她,辛柔摆摆手道“不用管她,她不怎么见这种场面,更何况,这般残忍确实也少见”
“那三个小畜生呢”
“在牢房里呢”
张成嫣吐完后刚晃过神来,便被辛柔带到牢房,提审那三个嫌犯。
她今天方才上任,一到奉天楼便暗自受了不少白眼,虽说比她官职高了的没几个,可是他们个个眼睛跟生在头顶一般,更是问她师从何人,习的哪门哪派。
一问奇门遁甲会否,二问梅花易数会否,张成嫣俱摇头,不知道啊,师父没教啊。
好,又被翻了个白眼。
这方辛柔提审三个嫌犯,李马二人哭诉着指证张某是主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天喊地的叫爹娘。
辛柔一拍桌子“都给老娘闭嘴”厉声呵斥道“吵死了知道吗,好,既然你们二人指证他是主谋,张兆龙,你如何辩驳?”
那张兆龙只低着头,委屈道“大人,他们不过是在推卸责任,您明察秋毫,我们昨日只是在闹着玩,一时下手重了,回过神时为时已晚”
下手重了?张成嫣不住的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你们杀了你们的同窗,知道吗”
张兆龙抬头望向张成嫣,眸中划过一丝怨毒和戒备,极不易察觉却还是被张成嫣捕捉到了。
“这位大人,我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会想着杀人呢,我们几个当时真的是在跟他玩闹”
李程嘶喊着哭闹,指着他道“你胡说!是你同我们说要干一票大的,我们才提前三天挖坑…”
语尽,李程方知自己说了什么,忙噤声,此话一出,在场的除去他们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张兆龙眼睛一眯,面露不善。三人脸色各异,而其他人心中皆惊。
“提前三天…这是何等的心智”张扬上下扫视他们,不禁开口。
马亚琦“扑通”一下跪下来,将头伏在双腿之间,铁了心般“是,李程说的没错,是他,都是他,还是他告诉我们临走时将鞋用铁铲抹净,将铁铲销毁!”
辛柔略一沉吟,唤张扬将张兆龙带下去,此时那二人更是开了话闸般,将事情一股脑的抖落出来。
确是张兆龙出主意,事先三天便提前挖坑,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欺骗死者王晓光说要同他抓老鼠,让死者与他们一起挖坑。
那日王晓光本不欲与他们相见,是他们威胁他,道若是他不出现,便要杀了他奶奶,王晓光才如约而至。
他们先是抢了他身上所有的碎银,随后欺骗他,让他下去看有无老鼠,张兆龙拿着铁铲趁他不注意便敲了下去,王晓光失去反抗能力后,张兆龙使其二人,拿着铁铲,生生往他脸上铲去。
骇人听闻。
辛柔听的眉头紧蹙,直叫人将他们二人带下去,那二人临走时还在哭喊自己是冤枉的。
张成嫣沉默着,所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气氛有些凝固住了,一时间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良久,辛柔深呼出一口气,不知望向哪“张成嫣,你说,人之初,真的性本善吗”
此案残忍异常,但若是几个大人,早就判决了事,可这三人才堪堪八岁,便有如此心智,如此手段。
杀人者年纪过小,手段又异常残忍,一时才不知如何作判,恐怕此案上达京兆尹,京兆尹也棘手。
辛柔与张成嫣决定去城东王晓光家中一趟,也不能仅凭那二人一面之词,她们需要了解更多的内情。
张成嫣不知道自己一上任便遇到这样的事情,况且奉天楼能够插手衙门此举,她还尚未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但她隐隐有预感。
到了王晓光家中,他们家中异常寂静,她们说明来意之后,方像点燃了火苗般,一家人才恢复了生气,争先来询问情况。
辛柔在了解情况,张成嫣却发现了一些鬼的踪迹,怨气很足,便同辛柔说一声。
她沿着踪迹去寻,到了一块菜田,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坐在坑中,这块地方已被官府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
那只鬼被困在里头出不去,张成嫣望了望四周,悄然溜了进去。
走进些看清这鬼面目时,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
“来,喝了它”张成嫣蹲下掏出一瓶白色小瓶,打开后递给他。
那小鬼呆愣愣的看着她,眼泪不停滑落“大姐姐,你能看到我啊,我好疼啊”
张成嫣心忽的抽了一下,缓缓抱住他,轻拍了拍他的背道“乖,喝了就不痛了,姐姐跟你保证”
他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接过瓶子一饮而尽。
饮尽后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显露出他本来的面貌,唇红齿白,十分清秀可爱。
“谢谢姐姐,真的不痛了”他跃然跳起来,却还是克制的礼貌道谢。
张成嫣轻笑“那你还没有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王、晓、光,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