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互相陪伴中的时光中，凯莉也上了高中
格瑞考上了省外的南荷大学，715分，省理科第二。
开学前夕，凯莉敲了敲格瑞房门，此时他正在准备开学行李，没抬头：
“进来吧。”
看着满满的行李箱，她这才反应过来。
以后能见面的日子少之又少。
……
火车站的人很多，广播里的播报声混着人群的嘈杂，凯莉攥着他的衣角，指尖有点发紧。
“到学校记得给我发消息。”
格瑞点点头，把一个装着零食的袋子递到她手里：“都是你爱吃的，上学别饿着。”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书包，
“高中课程难，不懂的可以发消息问我。”
检票声响起，格瑞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进人群。
凯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从那天起，手机成了两人最主要的联系。
凯莉会在晚自习结束后，给格瑞发长长的消息，说新学校的趣事，说难缠的数学题，说食堂不好吃的饭菜。
格瑞总是会在睡前回复，语气依旧平淡，却会把每个问题都仔细解答，还会提醒她：
“别熬夜”
“多穿点”
“记得吃早饭”。
凯莉遇到烦心事，会给格瑞打电话，哪怕已经是深夜。
他总能耐心听着，等她哭够了，才慢慢说几句安慰的话。
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很安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忽的，凯莉问了这么一句。
“放寒假就回。”
距离逐渐冲淡彼此的牵挂，
反而让于平淡里藏匿的在意，
变得更清晰。
那年冬天第一场雪落下，她第一时间拍照片给他看，配文
“哥，家里下雪了，你那边冷吗？”
格瑞看到雪的照片时，正在图书馆写论文。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回复：
“不冷，你多穿点，别感冒。”
寒假回家那天，格瑞刚出火车站，就看到凯莉站在人群里等他。
“哥哥！”
她朝他跑过来，脚步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
格瑞张开手臂，手臂虚虚地接住扑过来的她。
她的头发上沾着雪粒，脸颊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开心。
“我等你好久了！”
“嗯。”格瑞应着。
他轻轻推开凯莉，向后退了几步，使其保持了一段距离
“格瑞，你在大学，有没有想我？”
“嗯。”
他再次轻轻应了一声，
“想了。”
“她们都羡慕我有一个漂亮又暖心的妹妹。”
而凯莉似乎也发觉了什么，闭上了嘴。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
这次的回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7］
“哥，明天能陪我出去吗，我想采购一些新年的东西。”
“凯莉……”
格瑞揉了揉太阳穴。
“我有些累，你找别人，好吗？”
语气带着点哄的意味。
凯莉有些惊讶于他的话。
“可你看起来很精神啊”
“真的，乖，好吗？”
“……”
转身往厨房走。
她记得格瑞喜欢喝热牛奶。
牛奶在锅里慢慢加热，发出细微的咕嘟声。
她端着杯子走出来时，格瑞正靠在沙发上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格……哥，喝杯牛奶吧。”
凯莉把杯子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杯壁温热。
格瑞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扫了眼杯子，又移回去。
“不了，我现在不太想喝。”
他指尖还在划着屏幕，
“你自己喝吧。”
那天下午，凯莉坐在书桌前写寒假作业，听见客厅里传来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
她扒着门缝往外看，看见格瑞正弯腰往箱子里塞衣服。
“格瑞，你要去哪？”
她脱口而出。
格瑞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
“同学约了我去图书馆，可能要待一整天。”
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晚饭不用等我。”
“你……”
后面的话，凯莉没听清，她踮着脚，悄悄回了房间，把自己裹在薄毯里，一夜没睡。
天慢慢黑了，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她走到客厅，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声音开得很大。
玄关的门被推开时，凯莉正抱着抱枕发呆。格瑞抖了抖身上的雪，换了鞋，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还没睡？”
他问，声音依旧很淡。
凯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格瑞走过来，把纸袋放在茶几上。
“糖葫芦，遇到就买了，尝尝看。”
“我不吃。”
凯莉别过脸，声音有点哑。
格瑞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
客厅里的电视声还在响，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8］
自那时起，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直到寒假结束，两人也没说上几句。
格瑞和凯莉两人学业渐忙，能彼此联系的时间少之又少。
因为母亲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偌大的房子只有凯莉一人居住。
在没有人束缚的情况下，她变的有些叛逆。
升高三的那年暑假，格瑞很少出去。
玄关的灯是暖黄色的，格瑞换鞋的时候，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一下，浴室门被拉开一条缝，热气涌出来，带着沐浴露的香。
凯莉的声音混着手机铃声传出来，不算大，却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
“等下说，我哥在家呢。”
格瑞的动作顿了顿，他没动，也没出声。
将手机丢在茶几上，凯莉又去干自己的事了。
铃声停了又响，凯莉大概是烦了，穿着拖鞋跑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
她看见站在玄关的格瑞，愣了一下，随即接起电话往阳台走，声音压得更低，却还是有零碎的字眼飘进格瑞耳朵里。
“……明天放学等我……”
格瑞转身进了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凯莉挂了电话回来，看见那杯水，没碰。
她擦着头发往楼梯走，格瑞叫住她。
“刚才的电话，是同学？”
凯莉的脚步顿在楼梯上，她回头看他，十七岁的少女，眉眼带着点骄纵。
“谈恋爱了。”
她没打算瞒，语气带着点挑衅：
“怎么了？”
格瑞看着她滴水的发梢，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小心点。”
凯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放下毛巾，抱臂看着他。
“你又不是我亲哥，你凭什么管我？”
格瑞没说话。
凯莉握着手机，转身噔噔噔跑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格瑞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那杯慢慢变凉的温水。
一周后的周五，天擦黑的时候，格瑞接到了凯莉的朋友的电话。
“格瑞，凯莉被堵在巷子里了，就在学校后面那条……”
电话挂了，格瑞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往外跑。
风灌进领子里，带着深秋的凉意。
他跑得很快。
巷子很窄，光线昏暗，他看见凯莉被几个人围在墙角。
她的书包掉在地上，发绳散了，头发乱糟糟的。
为首的男生他认得，是上次在校门口等凯莉的那个。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分了还要我道歉？”
男生伸手去扯凯莉的胳膊，语气轻浮。
凯莉躲开了，眼圈红着，却没哭。
格瑞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他没说话，直接攥住了男生伸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拧。男生痛呼出声，旁边的人围上来，格瑞侧身躲开一拳，手肘撞在对方的胸口，动作干脆利落。
他力道和分寸都拿捏得准，没下重手。
巷子里只剩下呻吟声。
格瑞走到凯莉面前，蹲下身捡起她的书包，拍掉上面的灰。
凯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哥……”
格瑞没应声。
他把书包递给她，然后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大衣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皂角味。
“走，”
“我们回家。”
凯莉的肩膀抖了抖，她攥着大衣的衣角，跟上他的脚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又慢慢靠在了一起。
……
那一瞬，
似乎有什么冰，
裂开了。
［番外］
年三十的清晨，窗外飘着细碎的雪，凯莉是被厨房里的香味馋醒的。
她裹着毛绒睡衣，踩着拖鞋蹭到厨房门口，看见格瑞正弯腰煎饺。
金黄的油花滋滋作响，饺子在锅里翻了个面，边缘已经焦脆。
格瑞手里拿着锅铲，动作不疾不徐，旁边的蒸屉里，还放着胖乎乎的豆沙包。
“醒了？”
他闻声回头，眉眼柔和，
“再等十分钟就能吃早饭。”
凯莉没应声，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蹭了蹭：
“哥~我想吃甜汤圆。”
“冰箱里有，”
格瑞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下煮，先吃饺子垫垫。”
早饭摆在餐桌上，煎饺配着醋碟，豆沙包甜而不腻。
凯莉咬着煎饺，突然想起什么：
“下午我们去买春联吧？还有窗花。”
格瑞点头，把一个豆沙包放进她碗里：
“吃完去。”
下午的街道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年味儿。
凯莉拉着格瑞的手，在年货摊子前挑挑拣拣。
她拿起一副印着“岁岁平安”的春联，颠来倒去地看：
“就这个好不好？字写得好漂亮。”
格瑞接过，扫了一眼：
“挺好，那再挑几对窗花。”
……
窗外的烟花次第绽放，绚烂的光透过窗户，映在两人的脸上。
凯莉举起果汁杯，碰了碰格瑞的玻璃杯：
“新年快乐，格瑞！”
“新年快乐，哥，哥。”
“新年快乐。”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凯莉抱着抱枕，嗑着瓜子，时不时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格瑞靠在旁边，手里拿着本书，却没怎么翻页，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窗外的烟花炸开，照亮了整片夜空。
凯莉跑到窗边，看着漫天绚烂的烟火。
格瑞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温热的热水袋：
“别冻着。”
……
岁月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得越来越好。
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格瑞，新的一年，也要一直在一起啊。”
“……”
“好，一直在一起。”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暖气很足，年夜香混着烟火的气息，酿成了最暖的年味儿。
那些细碎温暖的时光，
在岁月里慢慢沉淀，
成了两人之间，
最珍贵的宝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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