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范闲与沈重有约定,不论如何也会保护沈婉儿的性命,而如今范闲死了,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离开这里。
言冰云的心里庆国、监察院、言家都比她重要多了,她微不足道,身世飘零,远离故国,有家难回。
她的内心是绝望的,所以她沉默了,再后来言冰云就消失了。
她总是一个人呆在帐子里,看书,写词,插花,煮茶,茶水一遍遍地滚着,又一次次凉掉,帐子并不隔音,外头的兵荒马乱,她亦有耳闻。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范闲的死讯似乎尘埃落定,她对言冰云提及要去拜祭范闲。
言冰云:诸事杂乱,不宜张扬,等到了京都,我陪你去祭拜他。
沈婉儿敏锐地感觉到这次意外并不是一个意外,朝廷的事情,真真假假,机锋不明,她的确不该再次陷入麻烦中。
听说范闲已经定亲,那位郡主也许会伤怀吧!
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而枕边人言冰云也是满腹心事,若有所思。
她不在计较他半夜爬上床的轻薄,反正各睡各的,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事。
言冰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看到的就是美人孤芳自赏,对镜惆怅。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闷了,等天黑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男子的语调沙哑而深沉。
女子转过身来,微微垂首,眼神从下而上,俄而摇摇头,发髻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平添了几许妩媚。
“这几日事情多,连累你多思,夜间睡的不好,再过几天,越过庆国边境,使团就会好好休整,也不会似这般简陋。”
其实,说来有趣,以前都是她说,言冰云听,现在恰恰相反,他反而总会找些话题来聊天。
“范闲去了,你会怎么样?庆国会不会怪罪你?”女子问道。
男子走过去,从花瓶里取了一枝水仙花,用剪刀剪了一大半的根茎,而后插在女子的头上。
沈重已死,此事他还没有告诉她,恐怕她心里早有预感,但有些事不说出来是一种保护。
太艳丽的花她戴不得,可是太过寡淡省事,也不像一个年轻姑娘行事。
“陛下是明君,自会明察秋毫。等到了京都,我会送你去庄子上修养,那是我祖父留下的,依山傍水,风景很美。”
女子满眼惊讶,她心里的言冰云,事事以庆国为先,宁可用铁链锁住她,绝情绝义到范闲都看不下去。
到了京都,难道不是应该呈报监察院,先关起来再说嘛?
她不是一般的北齐女子,不审不报,就送到城外田庄去住,这是犯了包庇之罪。
言冰云看出了她的疑问,笑道:“那么想住监察院吗?上一个是司理理,她在监察院可是遭了大罪的。”
沈婉儿并没有见过司理理,只是听哥哥说,陛下下旨让司理理进宫。
她美艳绝伦,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在大庆帝都从者如云,许多王孙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