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使团归国的日子终于到来,更有一桩天大的喜事。
北齐太后要与庆国联姻,将大公主嫁过去。
庆帝应允了这门婚事,太子乃储君,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自然不能娶外邦公主。
二皇子与太子争斗不休,绝不能让北齐卷入其中,搞出个内外勾结。
三皇子年纪尚幼,仍在宫中与母妃同住,每日专心读书,不闻外事。
于是,这联姻的对象便落在了远在边疆的大皇子身上,他的母亲是东夷人,已失宠多年,不上不下,正好用来迎娶公主。
那北齐大公主范闲曾在宴会上远远见过,容貌艳丽,仪态端庄,一举一动皆具皇族风范。
据说她并非太后亲生,年幼时丧母,被太后收养,成为嫡公主,与太后甚是亲厚,就连北齐皇帝也对她恩宠有加,极为礼遇。
公主出嫁,礼节繁琐,需带不少侍从,光是随身物品,就装满了十几车,太后还说其余的嫁妆会派人尽快送至庆国。
范闲不愿接下这差事,明明可派使臣护送公主去庆国,却非得让他护送,一路上山高水远,还得伺候皇亲国戚。
无奈君命不可违,到了约定之日,他们浩浩荡荡,使团在前,公主的队伍在后,长长的队伍行进缓慢。城郊外,公主下车,众臣相送,饮上一杯桑叶酒,捧上一把故国土,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公主落泪,有所感悟,朝着皇宫的方向,三叩九拜,算是尽了君臣大礼与骨肉之情。
范闲眼皮直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日前,沈重府邸的书房外,站满了年轻彪悍的武士,个个全副武装,肃杀之气弥漫。
沈重让人抬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黄澄澄的全是金条,光芒耀眼。
然而,无人多看这些财物一眼,他们深知生死离别,金银珠宝不过是过眼云烟。
“诸位,皆是跟随我多年之人,我明日要做一件大事,需拜托诸位,这些是我多年的积蓄,可给你们安家,也能置办几间房产与几亩薄田。”沈重对众人说道。
一名站在前排的武士出列,抱拳行礼,而后说道:“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北齐,愿追随大人,这些怕是用不到了,请大人吩咐。”
其他人纷纷附和:“愿誓死追随大人,匡扶国家。”
沈重仰天长叹:“明日南庆使臣就要回去了,我们不能放虎归山,为国锄奸,就在眼前。”
英雄迟暮,他自问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庙堂托付,虽有时不择手段,那也是为了国家。
可惜,朝廷上下贪图享乐,官员们中饱私囊,太后与皇帝皆不可靠,国战大败,割地赔款,自相残杀。 他知晓皇帝已然亲政,母子终归是母子,而权力的交替中,他们这些心腹皆为炮灰。
他迟早会因此遭遇不测,与其谨小慎微坐以待毙,不如拼上一把,轰轰烈烈。
只是可惜,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从今往后,家国故土怕是只能在梦中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