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林屿猛地睁开眼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许哲缠着绷带的手腕,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句"我怕有一天我会像我母亲一样"。
他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来自陌生号码:"我是许哲母亲的主治医师张医生。许哲今早出院了,他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
林屿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是否该直接联系许哲。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告白和许哲的眼泪仿佛一场梦,让他不确定今早是否该提起。
手机突然震动,赵阳的名字跳了出来:"屿哥!今天还去训练吗?教练说再缺席就取消你首发资格了!"
林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连续几天缺席篮球训练了。他回复道:"去,半小时后见。"然后迅速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头发乱得像鸟窝。他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昨晚母亲的态度转变是个意外之喜,但许哲会接受邀请来家里吃饭吗?他的手腕伤势如何?他母亲的情况稳定了吗?
这些问题在林屿脑海中盘旋,直到篮球训练结束也没找到答案。他投篮频频失误,传球也屡屡出错,惹得教练大发雷霆。
"林屿!你脑子留在家里了?"教练的怒吼在整个体育馆回荡,"给我去跑二十圈清醒清醒!"
林屿默默走向跑道。赵阳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跑着:"到底怎么了?从上周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
林屿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爱上了一个男生?一个有着复杂家庭背景、随时可能消失在自己生命中的男生?
"是因为许哲吗?"赵阳突然问道,声音压得很低。
林屿的脚步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得了吧,全校都看得出来。"赵阳耸耸肩,"你们俩那眼神,那互动......"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屿的心跳加速:"全校?"
"倒也不是全校。"赵阳纠正道,"但咱们班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张浩那混蛋到处散播谣言,说你们......"他做了个暧昧的手势。
林屿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新鲜的,就那些难听话。"赵阳拍拍他的肩,"别理他。说真的,只要你开心,兄弟我支持你。"
这句简单的支持让林屿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没想到第一个公开表示接受的竟是大大咧咧的赵阳。
"谢谢。"林屿轻声说,嗓子有些发紧。
训练结束后,林屿终于鼓起勇气给许哲发了条消息:"我妈想请你来家里吃晚饭。你...愿意吗?"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立即回复。林屿盯着屏幕,心跳如擂鼓。直到他快到家时,手机才震动起来:"好。几点?"
简单的两个字让林屿如释重负,他迅速回复了时间和地址,然后加快脚步回家通知母亲。
推开家门,林母正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凉菜。
"妈,许哲答应了!"林屿难掩兴奋,"他六点来。"
林母转过身,表情复杂:"我正做准备呢。"她擦了擦手,"小屿,昨晚我想了很多。妈妈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但你要理解我的担忧......"
"我知道,妈。"林屿打断她,"但等你真正了解许哲,就会明白他有多特别。"
林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一身汗味。"
林屿笑着上楼,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他精心挑选了一件浅蓝色衬衫——许哲似乎偏爱这个颜色——然后开始整理房间,虽然许哲可能根本不会上楼。
五点半,门铃准时响起。林屿几乎是冲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
许哲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左手腕上缠着的绷带被长袖巧妙地遮住。他的头发似乎刚洗过,柔软地垂在额前,衬得肤色更加苍白。看到林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紧张的笑容。
"嗨。"许哲轻声说,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这是...给阿姨的。"
林屿接过纸袋,里面是一盒精致的茶叶。"谢谢,快进来吧。"他侧身让许哲进门,两人的手臂在狭窄的门廊处轻轻相触,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穿过。
林母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就是许哲吧?欢迎你。"
许哲微微鞠躬:"阿姨好,打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客气,坐吧。"林母打量着许哲,目光在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消瘦的身形上停留了片刻,"菜马上就好。"
晚餐出乎意料地融洽。许哲举止得体,谈吐文雅,完全颠覆了林母对"问题家庭孩子"的刻板印象。当话题转到学习时,许哲对医学知识的了解更是让林母这个护士惊讶不已。
"你对神经科学这么了解?"林母夹了一筷子菜到许哲碗里。
许哲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轻声道谢:"因为...我母亲的情况,我查阅了很多资料。"
这个坦诚的回答让餐桌上的气氛微微一滞。林屿紧张地看向母亲,生怕她又提起那些反对的话。
但林母只是点点头:"医学上确实有很多未解之谜。你母亲...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好多了。"许哲的声音很轻,"谢谢关心。"
饭后,林母去厨房切水果。林屿趁机低声问许哲:"要参观我的房间吗?"
许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两人悄悄溜上楼,林屿的卧室不大但整洁,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海报,书桌上摆着那个装满纸星星的玻璃罐。
许哲的目光立刻被玻璃罐吸引:"你...都拆开看过了?"
"每一颗。"林屿拿起罐子轻轻摇晃,"但还没完全理解其中的秘密。"
许哲的耳根微微泛红,他转向书桌,上面摊开着林屿的物理作业:"这道题解法不对。"
"啊?"林屿凑过去,肩膀贴着许哲的手臂,"哪里错了?"
许哲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行公式。他的字迹清秀工整,像他这个人一样内敛而精确。林屿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在台灯照射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的线条优美而挺拔。
"明白了吗?"许哲转头问道,发现林屿正盯着自己看,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空气瞬间凝固。林屿能闻到许哲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能看到他瞳孔中细小的金色光点。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许哲的嘴唇上,那两片薄唇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微微张着,像是在邀请......
楼下突然传来林母的脚步声,两人如梦初醒般迅速分开。许哲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低头假装研究那道物理题。
"吃水果了。"林母端着果盘出现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圈,表情微妙。
回到客厅,林母打开电视,正好在播放一档音乐节目。钢琴协奏曲的旋律流淌而出,许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许哲会弹钢琴。"林屿脱口而出,"弹得特别好。"
林母惊讶地看向许哲:"真的吗?我们家有台电子琴,是我以前学的,现在基本闲置了。要不要弹一曲?"
许哲摇摇头,脸色更加苍白:"我...很久没弹了。"
"就弹一首嘛。"林屿鼓励道,"我妈那台琴音质不错。"
在两人的坚持下,许哲最终勉强同意。林母从储物间搬出那台略显陈旧但保养良好的电子琴,摆在客厅一角。
许哲坐在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林屿小声问。
许哲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落在琴键上。他弹的是那首自己创作的忧伤旋律,但比在音乐教室时更加投入,更加......痛苦。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声压抑已久的哭泣,在客厅里回荡。
林母的表情从欣赏逐渐变为震惊。这不是普通高中生能创作出的曲子,它承载了太多情感,太多......伤痛。
曲调突然变得混乱,许哲的手指开始颤抖,弹错了几个音符。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许哲?"林屿担忧地靠近。
曲子戛然而止。许哲的双手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一声刺耳的不和谐音。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头深深地低下去,像是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重量。
"对不起......"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做不到......"
林屿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他,感受到许哲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剧烈颤抖。林母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没事的,没事的......"林屿轻拍许哲的背,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不想弹就不弹。"
许哲在林屿怀中慢慢平静下来,但依然没有抬头。他的声音闷闷的:"那首曲子...是我母亲发病前教我的最后一首。每次弹它,我都......"
他没有说完,但林屿明白了。那首曲子承载了太多回忆,太多痛苦,是许哲与母亲之间爱与痛的纽带。
"许哲。"林母突然开口,声音异常严肃,"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刺入平静的水面。许哲猛地从林屿怀中挣脱,脸色惨白:"我......"
"妈!"林屿抗议道。
"我是护士,我看得出来。"林母的目光落在许哲不自觉护住的左手腕上,"你需要专业帮助。"
许哲站起身,整个人摇摇欲坠:"我该走了。谢谢款待。"
"等等!"林屿想去拉他,但被母亲拦住。
"让他冷静一下。"林母低声说,然后转向许哲,"孩子,我不是要赶你走。但你必须面对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逃避或......"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许哲的手腕。
许哲的眼中闪过一丝林屿从未见过的情绪——混合着愤怒、羞耻和深深的痛苦:"您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生活。您有什么资格评判我需要什么?"
"许哲......"林屿震惊地看着他。一向冷静自持的许哲竟然会这样说话。
"不,他说得对。"林母的表情变得冷硬,"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精神疾病的征兆。林屿,你知道他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林屿看向许哲,后者已经退到了门口,眼中满是防备和受伤。
"是意外。"林屿坚持道。
"自伤不是意外!"林母提高了声音,"许哲,如果你真的关心林屿,就不该把他卷入你的问题中。他只有十七岁,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许哲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当头一棒。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空洞,最后归于一种可怕的平静:"您说得对。我很抱歉。"他转向林屿,声音轻得像羽毛,"再见,林屿。"
"许哲!"林屿想追上去,但母亲死死拉住他的手臂。
"让他走!"林母厉声道,"他需要的是专业帮助,不是你幼稚的拯救幻想!"
林屿挣脱母亲的手,冲到门口,但许哲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转身面对母亲,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
"正因为我大概能猜到,我才不能坐视不理!"林母的声音同样提高,"小屿,你以为爱情能治愈一切?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他明显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而你,我的儿子,没有能力处理这些!"
"所以我就该抛弃他?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林屿的声音哽咽了,"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不等于愚蠢!"林母打断他,"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不愿看你被拖入一个无底深渊!那个孩子需要专业治疗,不是一段可能随时崩溃的青少年恋情!"
林屿摇着头后退:"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比你多得多!"林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小屿,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再见许哲。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有联系,我会亲自去找校长和他母亲谈。"
这个威胁像一桶冰水浇在林屿头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你要......"
"我是为你好。"林母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回你的房间去。明天开始,你爸会接送你上下学。"
林屿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强硬,也从未感到如此无力。最终,他转身冲上楼,重重摔上房门。
房间里静得可怕。林屿坐在床边,盯着那个装满星星的玻璃罐,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洞。许哲最后那个空洞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那句轻得像叹息的"再见"。
这不是普通的道别。林屿突然意识到,许哲是在真正地道别。他太了解许哲了——那个总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的傻瓜,那个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连累他人的笨蛋,他一定是决定退出林屿的生活,为了"不拖累他"。
林屿抓起手机,疯狂地拨打许哲的电话,但每次都直接转入语音信箱。他发了无数条消息,全部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林屿想起那个天台上的夜晚,许哲靠在他肩头的温度,他们十指相扣的触感。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因为母亲的反对,因为许哲的自尊和退缩?
不。林屿擦干眼泪,下定决心。明天一早,他就去学校找许哲当面谈。如果许哲不来上学,他就去他家。如果见不到许哲,他绝不罢休。
但命运似乎另有安排。第二天一早,当林屿顶着黑眼圈下楼时,父亲已经穿戴整齐等在客厅:"我送你上学。"
整个早上,林屿如坐针毡。许哲的座位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请假的消息。课间他尝试溜出去找许哲,但班主任李老师似乎收到了母亲的"特别关照",寸步不离地监视着他。
午休时分,林屿终于找到机会甩开众人的视线,冲向许哲的储物柜。也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储物柜锁着,但透过缝隙,林屿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张纸。他用尽方法终于撬开一条更大的缝,用手指将那张纸夹了出来。
是一张心理诊所的预约单,日期是今天下午三点,上面写着"许哲-定期咨询"。林屿的心一沉——母亲说得对,许哲确实在接受心理治疗。但这又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要打,这并不减少许哲的价值。
他把预约单翻过来,背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最后一次咨询。决定转学。不要告诉林屿。"
这行字像一把刀直插心脏。林屿的手剧烈颤抖着,纸片飘落在地。转学?许哲要离开?就这样不告而别?
不。绝不。林屿捡起纸片,看了一眼诊所地址和预约时间——下午三点,还有四个小时。他必须去那里,必须阻止许哲,必须......
"林屿!"班主任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你在干什么?"
林屿迅速将预约单塞进口袋,装作整理储物柜的样子:"我...我借了许哲的笔记,想还给他。"
李老师狐疑地看着他:"许哲今天请假了。现在,跟我回教室。"
整个下午,林屿如坐针毡。时钟的指针像是被胶水粘住了,走得异常缓慢。当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时,他第一个冲出教室,却被父亲堵在校门口——母亲果然说到做到,父亲来接他放学了。
"爸,我有急事!"林屿试图绕过去。
"什么事?"父亲不为所动,"你妈说了,直接回家。"
林屿急得额头冒汗。心理诊所的预约时间是三点,现在已经两点四十了,如果不去,可能就永远失去许哲了。
"爸,求你了,就这一次......"林屿几乎是在哀求。
父亲的表情软化了一些:"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林屿咬了咬牙,决定说出部分真相:"许哲...他要转学了。我必须见他最后一面。"
"许哲?"父亲皱起眉头,"就是你妈说的那个......"
"他不是我妈说的那样!"林屿急切地打断,"爸,你了解我的,我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但许哲...他很特别。如果他真的要走了,我至少要好好道别。"
父亲深深地看着儿子,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真诚度。最终,他叹了口气:"两小时。六点前必须回家,否则你妈会杀了我。"
"谢谢爸!"林屿如释重负,转身就跑。
"等等!"父亲叫住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打车去。还有...注意安全。"
林屿接过钱,给了父亲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冲向马路拦出租车。路上堵得厉害,出租车走走停停,林屿不停地看表,心急如焚。
两点五十八分,出租车终于停在心理诊所门前。这是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门口挂着"阳光心理咨询中心"的牌子。林屿付了车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推开诊所的门,前台护士惊讶地抬起头:"您好,有预约吗?"
"我...我是许哲的朋友。"林屿气喘吁吁地说,"他在里面吗?"
护士的表情变得警惕:"抱歉,咨询期间不能打扰。"
"求你了,这很重要!"林屿的声音带着绝望,"他可能要转学离开,我必须见他一面!"
护士犹豫了一下:"许哲的咨询刚开始不久,我不能......"
里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护士脸色一变,迅速起身推门进去。林屿趁机跟上。
咨询室里,许哲蜷缩在沙发一角,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地上散落着几本书,显然是他情绪激动时扫落的。一位中年女医生正蹲在他面前,轻声说着什么。
"许哲!"林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许哲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看到林屿,他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痛苦,最后归于一种可怕的平静:"你怎么......"
"我看到了你的预约单。"林屿在他面前蹲下,想触碰他又不敢,"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哲别过脸:"你应该离我远点。"
"不。"林屿坚定地说,"我永远不会那么做。"
医生看了看两人,轻声对护士说:"我们先出去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最终,许哲开口,声音嘶哑:"你母亲是对的。我有太多问题...我会拖累你。"
"每个人都有问题!"林屿激动地说,"你以为我就完美无缺吗?我脾气暴躁,成绩不稳定,做事冲动......"
"这不一样!"许哲打断他,"你知道我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不是意外,是我自己......"他的声音哽住了,无法继续。
林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次是十四岁。"许哲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母亲...那次发作特别严重,她砸碎了家里所有东西,然后试图...我从她手里夺下刀片,但不知怎么的,最后划在了自己手上。"
林屿的眼泪无声滑落。十四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许哲却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后来...每当压力太大时,我就会......"许哲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医生说这是一种应对机制,错误的,但...我控制不了。"
"现在呢?"林屿轻声问,"最近一次是......"
"上周。"许哲坦白道,"看到你母亲查我母亲的病历,想到她会怎么看你...和我在一起......"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配不上你,林屿。你有那么好的家庭,那么光明的未来......"
"闭嘴!"林屿突然提高声音,一把抓住许哲的手,"看着我,许哲。我不管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如果你需要治疗,我陪你;如果你情绪低落,我在这里;如果你想划伤自己,就先划我!"
许哲震惊地看着他:"你......"
"我爱你,笨蛋。"林屿的泪水滚落,"不是因为你完美,而是因为你是你——那个会为我折星星的你,那个在图书馆教我弹琴的你,那个明明自己遍体鳞伤还想着保护我的你。"
许哲的眼泪再次涌出,他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我不知道...怎么做好......"
"你不需要'做好'。"林屿轻轻抱住他,"只需要做你自己,允许我爱你,也允许自己接受这份爱。"
许哲在林屿怀中颤抖,长久以来筑起的高墙终于崩塌。他回抱住林屿,像个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我怕...怕有一天我会像我母亲一样伤害你......"
"你不会。"林屿坚定地说,"因为你比她更坚强,更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问题。而且...你有我。"
门外,医生和护士静静地等待着。林屿帮许哲擦干眼泪,整理好衣服,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出咨询室。
"医生,"林屿直视着医生的眼睛,"许哲会继续接受治疗,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他不需要转学,对吗?"
医生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许哲虽然哭红但比来时平静许多的脸,微微一笑:"我想是的。许哲,我们下周见?"
许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走出诊所,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屿紧紧握着许哲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饿了吗?"林屿问,"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面馆。"
许哲摇摇头:"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们打车来到许哲家——一栋老旧的公寓楼。电梯坏了,两人爬了六层楼梯。许哲掏出钥匙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母亲...在医院。"许哲解释道,"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两周。"
公寓小而整洁,但有一种长年不见阳光的阴冷感。许哲带林屿来到自己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比想象中明亮——墙上贴着星空壁纸,一个小书架整齐地摆满了书,窗台上放着几盆多肉植物。
"这是我的...安全空间。"许哲轻声说,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我想给你看这个。"
箱子里是一台老旧的电子琴,琴键有些发黄,但保养得很好。许哲接通电源,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这是我母亲病前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