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比我久。”范闲回答后,转过头不想再看他。
李承泽自知范闲在骗他,可又没办法套出他的话。索性合上双眼示意要睡。
范闲捋了捋李承泽披散的头发,又给他盖了盖被子,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唇,轻拍了一会儿。
李承泽气息平稳之后,范闲以为他已经睡着,起身出去看药。
谢必安和范无救矜矜业业地熬着药,范闲来时谢必安抬头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撑过这个冬天,就没那么难受了。”
“冬天之后呢?”
“不知道。”范闲自己没有太大把握,但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还是让对方安心,还是厚着脸皮说道:“我可是范闲,我相信我自己!”
转眼,年关将至。
以往的新年,都是在皇宫中举行的盛大的宫廷宴席,场面排场,却也麻烦得很。
李承泽少不了要跟太子在殿上阴阳怪气一番。除了公里的勾心斗角之外,还得迎来送往会见前来拜访的人。
一个年节,非但不能好好休息,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事还比往常多了许多。
这次不一样了,他可以按自己的心愿简简单单地过个年了。
其实,李承泽和淑贵妃一样,喜静,爱看书,不好应酬。
但是,因为自己被逼上了一条不能不争的路,做了多少有位心意的事。
范闲:“小时候在澹州,最热闹最期盼的就是过年。自打来了京都,再也找不到以前过年的感觉了。”
李承泽靠在美人榻上翻着范闲写的红楼的手稿,头也不抬回应道:“不知小范大人过的年有何特别,能叫人念念不忘啊?”
范闲端来一碗鱼汤,鱼肉新鲜,火候恰到好处,做出来的汤从里到外都白花花的。
范闲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递到李承泽嘴边。
动作娴熟,想来是没少喂着喝。
“之前说了要请殿下吃云梦鱼的,今日亲自下了厨,来搏美人一笑。”范闲一脸狐媚。
李承泽喝了一口,香味侵入脾胃,放下红楼,自己端着碗喝了。
“你刚才还没告诉我,你以前的年怎么过?”
“今年陪承泽过一个,就按照小时候的方式过。
“你安排,听你的……”李承泽继续喝着碗里的鱼汤。
……
新年过后,就是元宵节了。
一到夜晚,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范闲爱热闹,非要拉着李承泽出去游街。谢必安一脸嫌弃,范无救到是成天抱着书背来背去,还想着下次春闱的事儿。
李承泽于是放范无救在家,让谢必安出去净街。
范闲把谢必安拦下:“你就这么惯着他啊!净什么街,有人才热闹。”
李承泽委屈:“可是我怕人多!”
“我护着你,你呢,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就好了。”范闲说着拉过李承泽的手,走出门去,还不忘回头嘱咐谢必安一声:“不许跟着。”
李承泽被范闲拽出去的时候,向谢必安投来无助一瞥。
谢必安想要上前,又被范闲盯回在原地,最后只能一脸宠溺地看向李承泽:“殿下玩好!”
李承泽欲哭无泪。
上街之后,李承泽稍有紧张,小心翼翼的盯着身边经过的人。
范闲护着他,一手搂着李承泽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掌心,把人揽在身前。
若是和人擦肩而过,范闲还要再把人往怀里揽揽。
李承泽的脸本身就小,五官又清秀,半遮半掩在雪白色毛茸茸的衣领里,更显得娇俏。
范闲身上的雪狐披肩要比李承泽的更大更沉,再加上本来范闲就有真气护体,不惧寒冷,因而范闲的手总要比李承泽的热,范闲借此总是把李承泽的手藏进自己的衣袖里搓搓暖手。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点点星光,耀耀灯火。
李承泽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烟火,第一次觉得夜晚不再黑暗,冬日不再寒冷。
范闲之前见过他笑,可是以往在京城,要么皮笑肉不笑,要么笑起来就是一股凄凉与寒意,难得像今天这样纯真烂漫地笑。
范闲心里就一个字——爽!
“你笑起来真好看!就是有点傻!”范闲看着李承泽,也跟着傻笑,还不忘嘲弄一番。
李承泽那手掌盖住范闲的眼睛,“那你还看!”一脸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走到河边的桥上,借着灯火的光,倒映在河边,在水面上照着,两手托住脸,仔细瞧了一番,好像在看“我怎么看不出来傻呀?”
桥上人流涌动,李承泽为了躲人,险些失足掉进河里。
范闲赶忙上前一把拉住,拦腰将人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