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猜对了。”时音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繁复的云纹，将那点不易察觉的褶皱缓缓捻平，“只是我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卷入这场纷争？”
苏暮雨向前一步，檐下阴影落在他肩头，声线低沉却清晰：“影宗若得势，必与三皇子景玉王联手。这对长公主您，绝非好事。”
“无所谓。”时音偏过头，阳光映得她侧脸一片暖融融，“一个快要被边缘化的影宗，又能成什么事？若没有切实的利益，在我父皇当政的眼下，我不会轻举妄动。”
她语锋一转，似笑非笑，“何况，你们暗河……难道是铁板一块？攘外必先安内，不如先整顿好自家门户，再谈合作不迟。”
“好。”苏暮雨颔首，并无辩驳，只郑重道：“但若公主日后有需暗河出手之事，我们必全力以赴。”
时音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她微微倾身，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即便我愿意拉你们一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的眼——这样的合作，你们也愿意？”
苏暮雨一怔：“为什么？”
“他这么天真？”时音目光转向一旁的苏昌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调侃。
“呵，”苏昌河低笑，抱臂倚在柱边，神色了然，“我们这位木鱼，一向如此。他总觉得，暗河里的人……都是家人。”
“家人？”时音轻轻重复，随即失笑摇头。她目光在二人间流转，忽然正色道：“你们倒是挺有趣。既然如此，可别轻易死了。不过......”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探究：“其实我很好奇，为何你们不去找我琅琊皇兄？按道理，你们江湖客应该更看好这位颇负盛名、风光霁月的琅琊王才是。”
“大概是没找到机会吧......”苏昌河刚开口，就被苏暮雨打断。
“昌河！”苏暮雨制止了同伴，转而向时音深深一揖，“我们大家长很感激公主殿下给予的消息。或许……是因为只有公主殿下不以偏见看待我们。”
时音闻言，神色渐肃。她站直身子，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我想过以后要治理江湖。”
声音清晰而坚定，“但不是像萧氏先祖那般建立暗河，隐藏在黑暗中掌控江湖。我要光明正大地建立一个机构，专门管理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
她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我不愿再看江湖人仗着武力动不动就灭人满门，不愿看他们一言不合就在城池中大打出手，更不愿看他们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所以，”她看向二人，语气诚恳，“若你们暗河真愿投靠于我，待你们处理好内务后，可来寻我。届时，我会将你们一分为三：
一部分前往边境从军，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士；一部分将蛛巢整合入我即将建立的锦衣卫，专司情报收集；最后一部分，便加入我所说的那个机构，专门负责稽查、管理江湖人的违法行为。”
苏暮雨怔在原地，胸腔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悸动。他素来被调侃天真，却比谁都清楚暗河在世人眼中的模样——一柄好用却上不得台面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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