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滑合的闷响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开余音，林野的后背瞬间绷紧，后腰的信号枪硌得更疼了，像是在提醒他随时可以扣下扳机。

他没有动。

戴银色面具的人就站在显示屏的蓝光里，西装的线条利落得像一把出鞘的刀，面具上的纹路随着光线流动，隐约能看到暗纹深处刻着一串扭曲的字符，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三年前，第七区生物实验室，”那人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温度的金属质感，却精准地戳中了林野的死穴，“你妹妹林溪参与的‘深渊基因适配’项目，对外宣称是意外爆炸，其实是第一批适配者失控，被项目组强行抹杀。”

林野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胡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看过尸检报告，现场没有……”

“没有尸体，对吗？”面具人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嘲弄的笑意，“因为她没死。她是唯一一个成功和深渊基因融合，却没立刻失控的适配者——也是疯魔计划的核心，代号‘回响’。”

“回响？”林野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面具人侧身，抬手按了一下身侧的控制台。

身后的显示屏骤然切换画面，刺目的白光过后，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培养舱。舱体里注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蜷缩在里面，双眼紧闭，手腕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管线，一头及腰的黑发在液体里漂浮，像暗夜里舒展的海藻。

是林溪。

林野的瞳孔骤缩，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透明的能量墙泛着淡紫色的光，将他和培养舱隔在两个世界。

“放开她！”他红着眼，一拳砸在能量墙上，指骨传来钻心的疼，“你们这群疯子！”

“疯子？”面具人轻笑，“我们只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深渊的力量藏在每个人的基因里，唤醒它，人类才能进化。林溪是钥匙，而你，”他的目光落在林野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完美的藏品，“是唯一能和她产生共鸣的人。”

林野怔住了。

共鸣？

他忽然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异常——那些挥之不去的幻听，那些在深夜里灼烧皮肤的寒意，还有每次梦到林溪时，耳边响起的细碎低语。

原来不是神经脆弱，是那些东西，真的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疯魔计划需要两个核心，”面具人抬手，指尖划过显示屏上的代码，“一个是深渊基因的载体，一个是共鸣者。加入我们，你就能救回林溪。拒绝……”

他顿了顿，身后的培养舱里，淡蓝色的营养液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波纹，林溪的睫毛颤了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拒绝的话，”面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体内的基因会彻底失控，变成连意识都不剩的怪物。到时候，你亲手杀了她，还是让她被项目组的人当成实验品，解剖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林野死死盯着培养舱里的女孩，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珠。

他没得选。

从三年前妹妹失踪的那天起，他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要怎么信你？”他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加入你们，我要做什么？”

面具人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抬手撤掉了能量墙。

“很简单。”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墙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和信号枪弹头里一样的荧光蓝试剂。

“注射它，成为共鸣者。”面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然后，和我们一起，让深渊的回响，传遍整个世界。”

林野的目光落在那支注射器上，蓝光幽幽，像是深渊里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雨还在外面下着，铁锈味顺着通风口钻进来，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知道，只要伸手拿起那支注射器，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可他看着培养舱里的林溪，看着她苍白的脸，缓缓抬起了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注射器的那一刻，耳边再次响起了那种细碎的低语。

这次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贴着他的耳膜，一字一句地说：

“别信他……疯魔计划……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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