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成功的演出后，大家收获了更多自信。

因前所未有的上台经历，李轴等人同样收获了班上同学的认可。

“美神！”

“表演得非常精彩！”

“太棒啦！”

他谦虚回应：

“谢谢你们，是我们练得久，也是化妆师手艺精湛的缘故。”

寒假已至，校园再次止住声音，冰雪悠闲地平躺在教学楼顶端与地面，似是天边白云的倒影。

小由在假期，和班上同学玩玩游戏，亦跟着余沫学习运动。

早晨，他穿好冬季运动服，在体育场训练。

每周两天的耐力训练（400米快跑×5组），其余五天的力量训练和技巧训练，由余沫亲自指导和监督。

凛冽寒风划过赤红的跑道，拼搏的身影与之共振。

一日晨练完，余沫告诉小由：

“寒假结束后，这届初三会进行一场数学拔尖比赛，实验班及平行班同学自愿报名参加，火箭班同学必须参加。考试内容就是各种延伸题、综合题和压轴题。成绩排名前列的同学会得到奖励。

“我已经带你把所有压轴题型过了一遍，你也做了很多题，再巩固几天就有能力参赛了。”

“我试试吧。”小由不假思索，“可以告诉我怎么报名吗？”

她轻轻笑，耐心地说：

“蓝卫中学的vx公众号有报名链接，你点进去输入班级姓名学号就可以了。”

“其实我不求冲刺高排名，我觉得这是检验学习成果的一次好机会。我会全力以赴，不留遗憾。”他并没有过多考虑竞争压力和未知奖励，而是首先认识其中的益处。

“好的，我相信你。”余沫轻拍他的肩，内心的欣慰油然而生。

他打印了历届的拔高真卷，每天定时完成一套。时间的流逝与繁琐的步骤不会动摇他静如湖面的心态，他解题比以往更加有头绪，思路更加清晰。

做错的题，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凭借看参考答案而理解了。不只是理解，他还会主动为余沫讲其中的思路与过程。

她认真倾听，他仔细讲解。

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考场外，有人在翻看做过的错题，有人沉默不语，有人与朋友谈笑风生。

一眼望去，大部分人都戴着眼镜，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是怯弱无助的。

诸位流于纸卷的墨水，百炼成钢的心态，聚沙成塔的经验，只为站在考场外的镇定，考场内答卷的从容不迫。

到了进场时间，李轴找不到座位，张慧要求他和其他两个没有座位的同学分别坐在讲台上的三个桌椅答题。

答题开始了。

由无心顾及张慧对他答题卡的凝视，全身心投入到试卷中。

“好多类似题我都讲过……”他心中默想，手上的笔没有停下来。

如同搭积木，从基地到顶层。从翻译条件，到联想类似知识点与题型，一步步展开分析，理清步骤。

第一次参加比赛，他难免有紧张的时候：前面的学霸做得快，翻卷子的声音传遍全考场。

“别怕，很正常。”他深吸一口气，很快驱散慌张，继续动笔。

时间到，收卷，离场。

小由从考场外拿回自己的包，取出两瓶矿泉水，其中一瓶给余沫。

“辛苦了，喝点水吧。”他的语气很平稳，听着并不像压力很大，刚刚经历过很难的考试的样子。

“谢谢小由，今天是周六，比赛才结束，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

周天的晚自习，张慧要求非火箭班的参赛选手到智慧楼702办公室，填写身高体重。

下周星期五，李轴注意到讲台上粉笔所剩无几，即刻前往智慧楼的财务室。

取到粉笔，准备返回教室，墙上似乎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吸引同学的注意。

一大堆人聚在那里，挤着身子，伴随着激烈的讨论。

他并不喜欢凑热闹，无心上前，亲身揭密是何物如此引人。即将打响上课的铃声，便赶回教室。

政治课结束后，李轴被胡仁勇叫进办公室。

胡仁勇将一张纸使劲按在桌上，“啪”的一声，纸上的表格呈现在二人眼前。

是拔尖比赛的成绩单。

“李轴兄弟，你以前基础薄弱，却冒着枪林弹雨，逆天改命，杀到了非火箭班参赛者的第四名！为师发自心底崇拜你大刀阔斧、欺山赶海、高歌猛进、激流进取的的勇气！”

五味杂陈的思绪涌入由的内心，捂住他的嘴，只得愣在原地，呆呆地凝望着那张纸。

只想试着报名参赛，意外取得了前五的成绩，莫大的惊喜。

“你这周六有没有时间？张慧老师要喊你们在和平路16号附近火锅店吃个饭。”

“有的。”这则通知打破由片刻缄默。

“你们吃饭时，他会告诉你们神秘奖励是什么，你如果能来一定要按时到！”

“明白了，谢谢老师。”他谦虚回应。

回到教室，他没有将这则喜讯告诉任何人。

周六，聚餐时间到了。

李轴来得最早，见到了张慧。

张慧眯着眼睛，咧开嘴笑，拍拍由的腰。

曾经批评过的学生，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听取劝告，有底气来到饭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张由衷评价。

“谢谢老师，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

不久，其他同学陆续而来。

李轴负责从他的车里拿饮料，回到包间，张慧旁边还有一个空缺的座位。

他为每个人倒饮料后就坐。或许是之前被批评过的缘故，亦或是连任五届火箭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年轻教师身份，他不敢点菜。

“怕啥？我又不吃你！”张慧难忍笑意。

他终于不再紧张。

张慧给每位同学一盒礼物，说道：

“你们能坐在这儿，说明数学基础非常牢固。我们班很快就要把压轴题型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不断做题加上讲一些高中知识，为高中学习做衔接。

“今天我邀的是非火箭班前五名的娃儿，你们能凭借自觉，提升自己，放在火箭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了！

“距离中考还有几个月，我想让你们转到火箭班，你们完全可以适应火箭班的学习氛围，那里的很多娃儿简直是天生学习的料，都有立志冲击全市前十的！”

四位同学陷入激烈讨论，只有李轴埋头吃饭。

“老师，转到火箭班的流程是什么？”其中一位同学询问。

张慧给每人一张转班申请表，表示下周之内就要上交给政教处。

“太好了，我有很多火箭班的朋友。”

“初二那次期末失误了，这次终于可以圆梦了！”

“听说张老师经常组织活动，比如参观自来水厂，打水球等等，最后一学期还有活动吗？”

“有，多着呢！咱学习时好好学，玩耍时纵情玩！”大家印象中严厉的张老师，却颇有趣味。

小由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娃，你咋不说话？”张慧发现他全程在吃。

他放下筷子，注视老师。

“转班是强制的吗？”

张慧意识到了什么，把小由叫出包间，跟他谈话。

“你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同学而不想转班？”张慧的语气意外轻柔，没有给他施加过多压力。

“嗯。”由说的很小声，点头的幅度也很小。

“我能理解，初三的娃儿们刚进火箭班就有很多想念以前班级的，每届都有因为舍不得而哭的。我还见过有的娃儿因为一开始扛不住压力骂我和这个班，不过慢慢地不是能适应吗？我教火箭班五年了，每次中考前几天都有好多娃因为舍不得同学们和这个班而大哭，大家都在初三一年的同甘共苦中培养了深厚的情谊。

“实验班也挺好的，全力拼一拼是有机会冲刺全市前100的。其实我不强求你转到火箭班，还是希望你充分考虑自己的需求后再做决定。老师不希望你只因为同学关系而忽略了其他的需求。”他拍拍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述说。

说完，二人回到包间。

该吃吃，该聊聊，拍完合照后，伙计们散了。

回到家，李轴手持比赛收获的奖状与初二时拍摄的班级合影相片。

他的眼前分出两条路：

一条是生长眷恋太阳的剑兰的小路，沿着此路行走，则能亲身体会阳光的温热；一条是绽放黄色玫瑰的小路，沿着此路行走，即可领略鼓舞人心的友谊。

可惜他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渴望什么……耀眼的成绩？旁人的称赞？还是初二之前未尝体会的同学情？”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注视着手中的奖状与相片，它们都是珍贵的，都承载着他的回忆、努力与向往。

“余沫说过，火箭班的同学们很好交往，许多曾经内向甚至有些自卑的人，在这里，收获了友谊，汲取了力量，勇敢抬起头，与大家携手共进。她也和全班同学玩得要好，结识了更多朋友。

“最主要的是……如果我剩下的几个月在火箭班深造，我的中考成绩会更加耀眼，甚至令我难以置信。不说全市所有重点高中了，我还有可能考出蓝卫市……

“不可否认的是，火箭班的压力绝对会比实验班多好几倍。我刚转到27班时，基础很薄弱，都可以被怀疑是托关系进来的。大家没有看不起我，总是默默鼓励我，相信我未来一定会进步。现在我的成绩确实比刚转来时有所进步，我还帮助大家攻克学习上的困难。

“初三伊始，我成为了班长，那是我第一次当班干部，我自愿放松严厉的心态，积极站在同学这边，他/她们都觉得我是个好班长，那也是我第一次，离大家这么近……”

桌上空白的转班申请表，化作放映机呈现了一幅幅画面：

戚冬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人物，鼓励他百炼成钢。

他埋头反思学习方法的错误，韩树新同学主动指出他的问题并给予建议。

来到火箭班，遇见更多天赋型选手。张慧老师讲难题，更多的同学一点就通。

学霸们下课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最后讨论出多种方法。

……

（来到现实）

做出决定前，李轴先把申请表填写完整。

QQ里，有同学向他询问一道数学题的解题思路，他耐心解答。

周一，胡仁勇找李轴谈论转班的事。

“为师知道你最近在考虑转班的事，先给你讲个历史故事：李斯原本是楚国的郡小吏，观察到厕所老鼠与粮仓老鼠的生存环境差异，感慨‘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楚国衰弱，秦国强大，背井离乡，他在秦国有更多机会施展抱负、成就事业！

“为师没有说27班衰弱的意思，只因火箭班各方面都很突出，是李轴同志实现自身理想的港湾！”

“老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道理！”由深深鞠躬。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希望李轴兄弟能做出自己最正确的抉择！”

自习课上，有同学聚集打牌。因为墙上的监控时刻开启，李轴及时制止，假装没收他们的牌，等到放学后便还回去。

“哈哈，要是被胡老师发现了，肯定不止罚站这么简单。”他手里拿着牌，望向监控，笑了笑。

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忆学校大门几乎被火箭班同学“独吞”的年级红榜，见27班同学们努力的身影与真挚的笑容。

他没有表现出忧愁，而是平静与微笑，并不想让大家担心。

下课后，他伫立于走廊，仰望智慧楼七楼的火箭班教室，又回望27班教室。

“我所期待的，远远不止出类拔萃的成绩，还有互相包容、真诚美好的你们啊……”

一周过去了，李轴并没有收拾书包离开。

如往常一样，在27班管理纪律，与同学一起聊天，讨论题目。

胡仁勇理解他的选择，但还是问了原因。

“要是我走了，班上谁来管纪律啊？我还是想在剩下的初中时光当好班长。”

黄色的玫瑰在路边的沃土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