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朝来客栈
苏昌河终于拆下了他手上装样子的夹板,颇为嫌弃的随手把这些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他转了转手腕,又屈伸几下指节——夹得太久,感觉自己的关节都不灵活了。
“这么累?”夏世安倚在窗边,笑得有些揶揄,“你这‘伤’~不应该早就装习惯了吗?”
苏昌河没理会夏世安的调侃,手指用力捏了捏,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走到水盆边,就着清水仔细洗了洗手,将那层淡淡的药味和木头的涩感彻底洗净。
虽然,只是装个样子,但苏昌河也是很敬业的,该有的“伤患”做派一样不少——除了那条手臂完全没事。
“装样子是给人看的,不是给自己受罪的。”他擦干手,转过身,眼神温和地看向夏世安,“风晓寺那边怎么样了?”他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风晓寺的动静。
夏世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门外。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来人是回来复命的慕青羊。
苏昌河走到夏世安对面的位置坐下,他看着慕青羊,“喆叔已经动手来?”
“风晓寺中,杀机已现。”慕青羊回禀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兴奋,“喆叔说了,一定打得惊天动地,他保证。”他刚才也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阵仗是真帅啊~
苏昌河满意地笑了笑:“很好,那便传天杀令下去吧——真正的‘刀’……也该出鞘了。”
“属下,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慕青羊拔出自己最近新得的桃木剑,语气坚定又带着期盼,“打完,回家。”
夏世安:⊙▽⊙哎呀~这是真的归心似箭啊~
苏昌河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外,“天启城没有意思吗?”他忽然想到了某人,不由得笑了一下,“我猜苏暮雨就算是在影狱之中,也会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夏世安斜睨了苏昌河一眼,苏暮雨在影狱……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她已经偷偷去看过小木鱼了。
没遭什么大罪,但……也绝对没有苏昌河想得那般“惬意”,虽然,苏恨水已经是特别照顾他了,但还是得有个样子给影宗的人看。
夏世安有些纠结了,到底要不要告诉苏昌河这些事呢?
“很无趣啊~”慕青羊老老实实地答道,“永远都感觉身上有一根线提着,绷得紧。而今日……”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桃木剑,“就是斩断此线的时候了。”
苏昌河一看慕青羊这副神情姿态,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新雕的桃木剑?”
“从望城山上求来的。”慕青羊颇为自豪地扬了扬剑,这一次不是买的,而是求来的。
苏昌河低头轻叹一声:“唉~”他也是想不明白了,“你就这么喜欢做一个道士?”
“也曾想过羽化登仙,驾鹤而去。”慕青羊高高的举起桃木剑,一脸向往。
夏世安:呵呵~羽化登仙……驾鹤西去……做梦呢~
苏昌河移开视线,不再看慕青羊那副神往的模样,脸上写满无奈,他转头看向夏世安:“阿夏,你看他这样子……要不,你收个徒弟?让他跟你学那什么……‘风后奇门’?”
夏世安正端起茶盏,闻言眉头一挑,她放下杯子,用一种看稀奇物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慕青羊,直把慕青羊看得浑身不自在,高举的桃木剑都讪讪地放了下来。
“跟我学?”夏世安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也知道,我这‘风后奇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学的。”
夏世安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在慕青羊脸上打了个转,慕青羊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又莫名生出一股不服气。
慕青羊眼神一凝,语气坚定:“有什么不敢的?我慕青羊一心向道,求的就是玄门真法!”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赵玉真,他若不是暗河的人,去望城山当个道士就是他毕生的追求。
“对了,”慕青羊忽然想起,“什么是‘风后奇门’?”他只听说过奇门遁甲,只听过奇门遁甲的,‘风后奇门’那是听都没听过。
夏世安没有直接解释,只是轻吟了一句: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奇门遁甲从此始。”
她顿了顿,才缓缓道:
“‘风后奇门’,就是这天底下最强的术法。上可测天文,下能勘地理,中可解人事……包罗万象,变化无穷。”
慕青羊听得心驰神往,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天底下最强的术法!上测天文,下勘地理,中解人事!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玄门真法”吗?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持桃木剑,脚踏八卦步,一念起而风云动,挥手间拨转乾坤,超脱世外的英姿了。
“我学!”慕青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眼睛亮得吓人,“夏姑娘,不,师父!请您教我!什么风险代价,我慕青羊都愿意承担!”他跪得很干脆。
苏昌河扶额,觉得脑仁更疼了,这小子……
夏世安被逗笑了,当然不是那种嘲讽的笑,而是带着几分真实趣味的轻笑。
“倒是有股子傻气。”夏世安摇摇头,“等今天这事完了,你再来说这件事吧~”
想当夏世安的徒弟……那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拜了她一个,格外会刷新出另外的几位师父。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夏世安他们也只收了两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