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对于目标明确的人来说，舆论是最可笑的武器。   ——【题记】

失重感席卷全身。哈利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直到……

砰！

哈利猛然坐起，一头撞上上铺床板。    他吃痛地捂住头。罗恩听见动静：“哈利，你没事吧？”    “没事。”哈利松开手，一个箭步冲向桌上的日历。    1995年9月5日！    哈利魔怔般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激动地一把抱住罗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还有机会！”    他回来了！小天狼星活着，唐克斯和卢平活着，大家都很好！    罗恩困惑地推开他：“什么？你不会被魔法部吓傻了吧。”

“不，我好得很。”

哈利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好过——熟悉的配色，熟悉的宿舍，熟悉的霍格沃茨……他真的回来了！

“魔法部那些家伙怎么搞的。”罗恩撇撇嘴，“我爸跟我说了这事儿。要我说，福吉可不是什么好人。”

哈利自顾自坐回床上，思索接下来的计划。他基本可以确定，现在是他们五年级开学第二天。伏地魔已经在小矮星的帮助下复活。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教父再度跌入帷幔。

“哈利？哈利！”纳威喊道。哈利回过神，“这学期第一节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

魔药课迟到准会被扣分。哈利急忙收拾书本，一路飞奔，终于卡点冲进教室。

西弗勒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没有讽刺他的狼狈。他关上门，在教室前来回踱步：“在我们今天开始上课前，我认为需要提醒你们一下，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参加一项重要的考试了，那时你们将证明自己学到了多少魔药配制和使用方面的知识。尽管这个班上有几个人确实智力很迟钝，但我希望你们在O.W.Ls考试中都能够勉强‘及格’，不然我会……很生气。”

大概是他找不到更生动的表述来形容生气这回事。想到这儿，哈利没忍住笑出声。

作为斯内普最关注的人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在对方眼中都是挑衅。

“好的，整整一个暑假过去，看来我们的波特先生对这门课有了极高的见解。”在全班的注视下，西弗勒斯走下讲台，危险地拖长语调，“上台，波特先生，向我们展示你这个假期的学习成果。”

“斯内普教授，您误会了。”哈利从容不迫地起身，“我只是想说，教授说得很好。嗯，就是这样。而且我这个暑假没空学习，您知道的。”

知晓一直针对他的魔药学教授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无法放任自己继续怨恨他。

“噢，当然，当然。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救世主忙于对抗神秘人的伟大事业，没有时间去处理他小小的学业。”斯内普低声讥讽，教室里传来一阵附和的嬉笑，“最新的《预言家日报》描画了波特的光辉事迹，有兴趣的同学敬请翻阅了解。”

罗恩皱紧眉头，想要出言反驳，却被赫敏按住。

“别添乱了，想想学院分！”赫敏向他比了个嘘。

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声嘶力竭地警告每一个人神秘人回来了，却被看做沽名钓誉的疯子，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救世主，只是双方博弈的重要筹码。

如果他想救所有人，他就不能只是一个筹码。被选择，被设计，最后被保护。他必须站在邓布利多所处的位置，去布局去设计，去选择去取舍。定义过程，然后构筑胜利。

“教授，我想申请免修这门课。”

全班都安静下来，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打破了可怕的寂静：“波特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被批准免修。你一塌糊涂的魔药成绩，可不是夸夸其谈足以弥补的。”

“也许，我可以试试？”哈利道，“不要过早下定论。”

他不能再被困在大量作业之中，导致后续战斗中束手无策。伏地魔已经复活，食死徒召集完毕，而魔法部仍在竭力粉饰太平。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啊，我明白了。你可是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他怎么可能不给你放行。”西弗勒斯冷哼一声，“自己滚去校长室申请，自大的波特。别耽误我宝贵的上课时间。”

……

哈利几乎把所有甜品都试了一遍，终于喊开了门口的石像。很幸运，校长室只有正在啃食蟑螂推的白胡子老人。对于哈利的突然来访，邓布利多略显惊讶，却还是示意他坐下。

“哈利，想喝点什么吗？”邓布利多并没有深究他的逃课行为。他知道哈利这些天过得不容易，舆论对于一个孩子的压力太大了。

“不用，谢谢。”哈利摇摇头，“是这样的，教授，我想申请免修。”

邓布利多收敛笑意：“哪一科？”

他知道哈利的成绩不错，但还达不到免修的程度。

“每一科。”

“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邓布利多说。

哈利直视对方，祖母绿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沉重。回到过去是他最大的秘密，而面前这位老者是他最信任的人。

“因为，我已经学过一遍了。”他说。不等邓布利多理清这句话的内涵，他继续道，“我来自未来。”

“时间转换器？”逆转时间的手段并不多见，几乎都在魔法部的管控之下。

“我来自胜利后的未来。”他的声音异常平稳。没有喜悦，毫无起伏，“我知道他不死的秘密，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直视着那双眼睛。

我也对你接下来的计划一清二楚。

沉稳，平静，对外界的舆论毫不关心。他不像邓布利多认识的那个格兰芬多男孩，更像一位心思缜密目的明确的合作伙伴。

他收敛了锋芒，变得难以预测。

“你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他所有魂器的位置和摧毁方式。”哈利托着下巴，“我能解决他不死的倚仗，而教授您，一定有办法再度杀死他。”

令他意外的是，邓布利多摇摇头：“哈利，如果我有杀死他的办法，十一年前的战斗就不会持续这么久，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牺牲者。”他一直保持着略微前倾的姿势，“在魔法道路上走到这一步的巫师，或多或少都有些应急的手段。”

哈利眨眨眼，他在这方面了解不多。

“您似乎对魂器这个词并不惊讶？”

哈利印象中，他们六年级从斯拉格霍恩教授手中取得记忆，才证实了伏地魔飞离死亡的手段。

“事实上，我同样在考量你言语的可信度。”邓布利多并不避讳这一点，“‘魂器’并非你能接触到的词汇，除非你在禁书区或翻倒巷幸运翻到一本与之相关的书籍。而据我对你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您现在相信我了？”

“我相信你，哈利。”邓布利多说，“你目前有什么计划？”

“我先淡出公众视野，处理伏地魔的魂器。”哈利提出建议，他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给校长带来更大压力。

“你做不到。”邓布利多摇摇头，“伏地魔、福吉，他们不会放任你隐退。他们会竭尽所能的抹黑你、控制你、毁掉你，最后彻底‘杀死’你。为此，他们一定会让你活跃在舆论场上，编造谣言维持热度，将你我打入公义的另一端。”

只要曾将你捧上神坛的人们认识到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将你踩在脚下。

“我明白。”

哈利当然明白这一切。在大人的世界里，在冷酷的权力游戏中，“救世主”这样的头衔是莫大的威胁。

“您认为，我不该离开课堂？”哈利追问，“那个新来的教授，乌姆里奇，一定会绞尽脑汁针对我。即便我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无趣的闲言碎语，也无法接受再次走向既定的未来！”

“冷静，哈利。坐下喝点东西。”邓布利多一挥手，哈利面前便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乌姆里奇是福吉的线人，我知道她来者不善，也在时刻提防她。福吉态度的转变在我意料之内，食死徒已经开始行动……”

“——而我依旧无能为力？”哈利盯着他，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怒意，“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成年巫师，我不接受你的保护！”

他失态了，毫无疑问。在傲罗司工作的十年里，他从未这般歇斯底里。哈利知道邓布利多会纵容他发泄，那位老者始终如此。

“好吧，哈利，我们各退一步。”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终于松口，“我允许你免修部分课程，但你上学期间不能离开霍格沃茨。”哈利似乎想打断，被他制止，“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伏地魔回来后，巫师界就没什么安全的地方。”

“可是伏地魔……”

“哈利，相信我们。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

白胡老人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镜片后的湛蓝眼瞳意味深长。

哈利似乎在阻止他接触魂器。难道说，魂器里有什么机关足以暗算到他？所以，他并没有等到胜利的那一刻？

他了解自己。如果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一定会以此为筹码换取更多的利益。他年纪大了，有限的生命对于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对不起，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