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最后还是寄出去了,用的是最初的那一封,气得烧鹅骂了她一晚上。
修修改改到最后,一场属于烧鹅的单向纯折磨盛宴。
烧鹅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了(bushi划掉),毕竟,这正是犯贱的年纪。
信件送到阳光精神病院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但住过精神病院的都知道,那地方对于没有病的人,是个精神炼狱。
所以她每次送信时都会附加一些吃的或是小玩意,来缓解他的精神压力。
(一封信,两串新鲜葡萄)2月24号——林七夜,亲启∶
给你带了两串葡萄,记得要吃,不许扔了!
今天沧南出了很大的太阳,院子里的雪都化了,可能是因为要入春了吧,再过几天要开学了,不想上学(╥_╥)
说起来精神病院有特殊教育吗?我记得好像是有吧……
好了,就这样吧,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早日出院!
……
3月1日(成套盲文试题册)——
今天晴,开学典礼一点都不好,一大片学生乌泱泱地站在广场喝西北风,老头子校长跟皇帝登基的太监似的宣读演讲,根本无人在意!
没错!我挺坏的,给你带了成套的盲文试题册,开学第一天,所有孩子都要努力在知识海洋里前行,盲人也不例外!
林七夜,努力写吧!将来出息了记得给我打款。
……
3月10日(一盒四寸巧克力巴斯克蛋糕)——
我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他家的蛋糕还挺好吃的,顺便给你带了一块,我怕在路上会坏,特意用冰袋捂着一起给你寄过去,希望到手的时候没有坏,要是坏了就别吃,你姨妈过两天工作调休要去看你,到时我再买一块让你姨妈一起带过去。
……
7月28日(一篮水果礼包)
都已经住院大半年了,你真的病的很严重吗?不会真的要在精神病院住个十年八年的吧?
今天你姨妈还为这事愁呢……
12月24日(一整个榴莲)
马上要过年了,你真的病的很严重吗?上次去看你时见你精神挺正常的啊……你不会被医生强制留院刷业绩了吧?
第二年,7月14日(亭词妈妈做的黄油曲奇)
我妈心血来潮做了一堆饼干,也不知道她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以往她都忙的不着家……不过这饼干是真的好吃,给你留了一份。
第三年,4月4日
今天被我爸一铁楸给干地上了,她以为我中邪了,我怎么知道那坟包是我太爷的,我还以为只是个坡就爬上去了,结果上面有蚂蚁窝,一脚踩里面了,密密麻麻的蚂蚁爬了我满脚,吓得我当场蹦迪……
第四年,9月12日
新学校新环境,初中对面开了个肯爷爷,这不是在诱惑学生出逃吗……
第五年……
这次期末我又是全年纪第一,好像还有一个家伙和我并排,不过这不重要,过年亲戚虚寒我都不带怵的,我真是个天才!
第六年……
我妈的蔷薇花败了,心情不好,找我爸吵了一架,两人闹着要二胎,这几天我忙着劝他们互删……
第七年……
今年天气好,花红了草绿了,鸟也多了,早上吵得人想死……
第八年……
你那边下雨了吗?我这边连续一星期都在下雨……
第九年……
最近课程很忙,这周要去上京市参加联考,这段时间可能没时间给你写信……
第十年……
5月24日——
听你姨妈说你要出院了?恭喜你,我就不去接你了,我妈那边有点事。
从最初的熟稔,到最后的字间淡漠,就是系统都会被时间所影响,更何况从未真正写过信给他的亭词。
烧鹅——一款毫无感情的代笔工具统。
但亭词并不知道,精神病院枯燥无味且无时无刻都拉扯着正常人的神经走向崩溃,她每时来的信,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补充剂,修复回正常状态得以喘息的居所港湾。
当他收到最后一封信时,心里是失落的,他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情感在逐渐变淡。
他有时都在回想,她的身边也许有了新的朋友,已经快把他忘了吧。
……
“真的不去看看脑子?”
临江市最大的私立病院里,亭词伫立在病床旁,侧颜半掩,肤色冷白如脂玉,唇红颜绝,眉心微蹙眼眸低垂,纤密的睫羽下压着一片清冷色,远远打眼一瞧便是一场惊艳人心的视觉盛宴。
只是那似冰落琉璃盏的清冷声线,语调明晃晃的像在关怀傻子。
“怎么说话呢?我现在是你妈!”
病床上半躺着的黎梨怒色严斥,但到底还是不会对她真的发火,目光将她上下来回扫视,拉着脸不自然问。
“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不是要期末考试吗?”
“请假了,考试的时候再过去。”说着,亭词拉过一张椅子摆在床边横向反坐,下巴靠着椅背,十分手欠伸手戳向黎梨打着石膏的手臂。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我家弱柳扶风的老妈能徒手抡铁暴打渣男呢?”
淬着笑意的琉璃黛眸碎芒流动,唇角上扬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
黎梨被她的贴脸开大突兀的突了一脸,当即头皮一紧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她爸也知道了?
“警察打电话给我了,说你恶意伤人。”她笑得十分恶劣,“你被那渣男告了。”
黎梨∶!
“艹!我还没找他算账那狗东西居然还敢告我?!”黎梨当即炸了。
亭词赞同点头,并点评∶“嗯,他得给你磕几个。”
事情起因于,黎梨新交的男朋友,没想到对方是个蚌壳精,里面还藏了不少人,黎梨被骗了大量财之后在健身房发现,气得单手拎杠铃朝对方打了过去。
双方互殴的情况下,黎梨的手不出意外的被打伤了。
鉴于这个情况,若换作是她,早在别的任务世界这男的已经废了。
“放心,我来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那男的现在在局子里蹲着呢,诈骗大量金额这种罪,也不知道能蹲多久。”
说着,她侧眸朝她意味深长一眨∶“哦,对了,我爸他不知道,我和他说你出了车祸,我过来照顾,顺便马上又是暑假了,索性在这住着。”
女人的心思可不要太好懂,自己的糗事怎么可能让前夫看笑话,那可太要人命了。
黎梨这才松了口气,比起被看笑话,她宁愿那渣男断两条腿!
“也行,不过家里你得找人打理一下,管理园艺的小陈中了彩票辞职回家提前养老了。”
听到某个词,她凑到黎梨旁边,问∶“中了多少?”
黎梨摇头不确定道∶“也就一两千万吧。”
亭词∶?!
“多少?!你说他中了多少!!?”亭词的嫉妒心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黎梨下意识捂住耳朵与她拉远距离,蹙眉不满地看向她∶“咋咋呼呼干什么呢?不就是一两千万吗?人家中个彩票要你命了?”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比如此刻的亭词。
精神识海里全是烧鹅落井下石的嘲笑声。
【我勒个一语成谶,他必须得给你磕几个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前两月,亭词知道小陈买彩票的事,对于这玩意儿她颇为同情的向他献出祝福,结果现在告诉她,小陈中了!
她商场购物抽奖连洗衣液都中不了,这搁谁受得了?
她受不了!
瞧着身旁坐着人一副丧了吧唧的样儿,黎梨不忍伸出另一只好手朝她摸摸头,安慰道∶“好了,我又不是没给你零用钱,不过一两千万,咱不慕哈!”
亭词∶不!我慕!!我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