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从最初的陌生到三人熟络,这个过程亭词都不知道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小黑癞在院子里踩着草坪撒欢到处跑,时不时给她扒拉出一个泥坑,然后再满爪子泥跑进客厅蹭的到处都是。
三小只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摆弄着积木拼图,林七夜两手摸索出积木的形状,亭词怀里抱着抱枕,一手里拿着水果拼盘一手拿着水果叉,一边吃一边看新播的电视剧。
杨晋视线扫着地毯上的所有积木在找另一块,正好看见沙发下露出一角的纸张,抽出来一看,是一张被水洇湿过又干燥了的招聘公告。
“亭词姐,你爸爸在找工作吗?”
亭词闻声朝他手里看去,了然道∶“哦,不是,放学回家时随手在公告墙上撕的。”
那天突然下起毛毛雨,她又没带伞,就往公告墙上撕张纸来遮脑袋了。
林七夜福至心灵,感到新奇∶“你爸都是包租公了还要找工作吗?”
毕竟谁也想不到她撕招聘公告是为了遮脑袋避雨。
亭词啧了一声,叉了一块不怎么喜欢吃的苹果塞他嘴里。
“收房租只是他的爱好,他有自己的工作,这是我随手撕来遮雨的。”
林七夜嚼嚼嚼,“哦。”嚼嚼嚼……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不过……”亭词仔细看了看招聘公告里的内容,扭头看向面前这俩人,开口建议,“你们倒是可以让王姨去试试,如果能应聘上的话,她就不用打三份工了。”
林七夜看不见,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疑惑问∶“工资很高吗?”
亭词点头∶“月薪一万二,不算全勤,包吃不包住,有年终奖,主要工作内容为日常打理庄园卫生,帮忙照顾狗狗。”
“这么高!不会是骗人的吧?”林七夜怀疑道。
“不知道,但这个地址我认识,是我家以前的房子,两年前卖了。”
“如果是这家主人招聘的话,这个工资他们是出得起的。”
林七夜∶“……”
猝不及防被暴富语言秀一脸。
但什么样的高度开什么样的码,同样也要付出相同的劳动力。
若是真的, 这份工作对王芳现今的压力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杨晋拿着招聘单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拿回去问问我妈。”
他也不想她那么累。
亭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将吃完的水果盘拿去厨房,结果看到满地板的泥巴狗爪印,天塌了!
目光迅速锁定在角落撅着个狗腚扒拉她零食袋的狗,大步上前,胳膊抡圆抬手一落。
“啪——!”
十分清脆的爱的抚摸,狗腚DuangDuang的。
林七夜兄弟俩回家把招聘公告的事给王芳说了,对于这份工作和月薪王芳很有意向,想着这份工作的竞争力很大,去面试时并没抱多少期望,结果出乎意外的让她落实了。
为了感谢这份人情,王芳当晚买了两斤排骨一条鱼邀请亭词吃饭。
对于别人的热情款待,她一向拒绝不了。
属于秋天的雨季如光过隙,迎来冬季的浪漫雪景与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冷天气,王芳一家的经济状况肉眼可见的有了好转。
相较以前连轴转的两份工,王芳现在起码在经济上能一步到位,可以按点下班,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散步,还能休息时带着他们出去玩。
亭词有时会收到他们送她的小礼物,同样的,她也收到了来自亲妈的关爱。
一副红色织线手套。
手工编织的,织工一般,可见她是有多无聊了。
将近过年,每家每户都在筹备年货期待与家人团聚,这一次依旧与以往一样,元祯要带着她去临江,和黎梨一起过年。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那又怎样,依旧不耽误他们在一起过年。
主要还是顾及着小孩。
沧南的雪景很好看,霜绒簌簌而落,抬眼望去一片皆是白皑素雪,亭词坐在楼上阳台,桌面一杯热牛奶,几本各国的神话传说故事书,视线停留在米迦勒故事页面思绪远飘。
天使也爱吃桃子?
不行!那金桃树必须要拿回来!
啧、他不会在月球给她种死了吧?
亭词正盘算着金桃树拿回来的几率有多大,一道人影已经站在她家楼下已久。
【看下面,有人找。】烧鹅忍不住出声提醒。
思绪回归,视线探向楼下,一道身形削薄的人影站在她家门口,厚厚的棉服与头发上落了一层积雪,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
亭词立即下楼,出声喊道∶“林七夜!”
她走到他跟前,抬手帮他拂扫身上落下的积雪,问∶“你怎么不进来?找我有事?”
林七夜连连摇头,面露微笑,只是那笑瞧着尽是苦涩。
“不,我就是想过来和你说件事,说完我就回去了。”
“那你说吧,我听着。”
林七夜张了张嘴,双手被寒冷的天气冻的发僵∶“我……我要离开这里了,要去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亭词∶ “嗯、啥?”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上个星期我的老师说我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要求家长带去医院的精神科检查,我……确诊了。”
“医生说我有严重的幻想症,要住院治疗……”
自从他的眼睛看不见后,王芳就给他转了特殊学校,但眼睛看不见是个严重的硬伤,即使在特殊学校也难免不了被人捉弄。
他因为看见天使才从屋顶摔下来导致瞎了眼睛这事会在学校传开,被所有人乃至老师都认为他精神有问题,还被人故意散播。
亭词∶“……”
她挺意外的。
说真的,人怎么能惨成这样。
烧鹅∶【你比他更惨。】
亭词∶……
够了!她不想听!
“你什么时候走?要住院多久?”
林七夜神情郁郁∶“姨妈说等过了这个年再去,我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医生说具体要看治疗的痊愈程度。”
亭词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那……我给你写信联系?”
林七夜∶?
写信给他?
【???】
烧鹅同样满头问号,不敢相信地瞄向自家搭档。
【写信?你是真没把他当盲人啊!】
亭词才不在意那些细节,本就是用来安慰的话。
【敷衍敷衍得了。】
但林七夜满脑子想着来见她的主要目的,写信这个问题只纠结了一瞬就被他抛之脑后,急道∶“可是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真的要在里面待一辈子,眼睛又一直瞎着,我岂不是永远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亭词睫羽微覆,极漂亮的浅黛琉璃眸被压下一片暗影,清冷更盛。
她沉思了一会儿,忽而上前一步,持起他的手,放在脸侧,细腻嫩滑的触感惊的他指尖倏地一颤。
他听见她说∶“好好摸摸,临摹进心里,可不要忘了。”
他听着她的话,指尖一寸寸,仔细的,描摹着她的脸,额,眼睛,鼻,唇还有……她的发。
她很漂亮,很漂亮……
漂亮的令他愈发郁闷,如果他还能看见该多好……
“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她蓦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自我emo,“过年我要和我爸去我妈那,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林七夜不解∶“你爸妈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又不耽误他们在一起过年。”
林七夜∶……额,还像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