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江晏流仍站在他们进门前的位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眼中却是盛满了悲切。

苏染堂明白,江晏流听到了一切,习武到了一定境界,听什么与不听什么早不是自己能够决定。

沈君是不是为了私心,他们何曾不知!可如今,问不出真话,又如何能够劝阻成功。

江晏流掩起失落,抬眼叫着还站在原处的人。

“走了,既御坊无心交接,我们也不必多叨扰。”

沈君拉开门听到这话挑了桃眉,“行了,我知我该做什么,你不必过多担心,我会活下去的。若还有要说的,便进来吧。”

江晏流看他片刻,仍是道，“解谢,走了。”

沈君心意已来,他们说再多也无用,不如尽早回去商议应对方案。

苏染堂看着相对的两人,快步跟上了江晏流。

[两日后]刑司

春猎的一切事仪都已安排妥当,明日春借便正式开始。

深夜时分,阁内响起了凄切的箫声,如怨如泣,如慕如思,忧人心神。

黑灯瞎火,万里无声,只有乐声在夜中辗转。

这首曲子,是今日午时御坊那边送来的,自是墨寒的手笔。

曲声尽，江晏流合衣而睡,仿佛回到了年幼时分。

梦中，小时候的他便经常想事情而至深夜,每当这时,不远处的房间便会传来同样的萧声,直至他入睡,萧声便会停止。

一场屠杀结束了这一切……此后江晏流遗忘过去,也遗忘了这首曲子。

片刻前的欢愉顷刻间变成了刀光血影,小小的他只能无助地躲着,直到恐惧,无助和绝望将他淹没。

似是老天眷顾,第二日醒来时江晏流并未忘却这段借梦而见的记忆。

半个时辰后,锦帝一行人出宫至猎场,春腊正式开始。

锦帝坐于高位,放出彩头,欣赏着他人为此而屠杀动物,不论是否弱小,是否世稀。它们的生命成为了博取帝王欢心的牺牲品。

两天的比赛过去,猎场的动物几近绝迹,锦帝大手一样,又扩了三十里猎场。

第四天时,锦帝参与到了狩猎之中,江晏流随行至深林。

返程至一半时,意外突然发生。

锦帝的马似发狂般向前狂奔而去,任由锦帝如何控制缰绳也无寄于事。

江晏流神色一凛,快速驱马跟随,前方数百米后便是悬崖。

若以那马的速度,不消半盏茶,锦帝便会堕入悬崖,粉身碎骨。

普通的马自是比不上发狂的马,江晏流只得下马,调息步子,终是追上了马。

仅这一瞬,江晏流便看到了马眼睛中莫名的血丝。

给予锦帝的马都经过千挑万选,无疾病,劳困,又何来血丝？

江晏流当即大喊"陛下,弃马,您控不住它的,再往前二百米是悬崖!"

锦帝看看距离,终是不甘地松手堕马而下。

江晏流接住锦帝后立马下跪请罚，

“陛下,此马突然发疯,是臣未检查到位。臣罪众万死。”

锦帝扶起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就将功折罪吧,给联查查,是谁作了手脚。查到了不必上报,斩立诀!"

江晏流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立刻便回。“臣明白。"

再次回到林中时,江晏流的马也不知所踪,周围的树木随风而动.衣料随风而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有人。"江曼流压低声音。

话落,林间冲出了数十名黑衣杀手。

"姓江的,今日便是你和狗皇帝的死期!”

为首的人似是恨极了他们,露在外的眼睛仿佛粹了火。

无论何时,随驾之人不得带武器,江晏流此刻身上只有一把无箭的弓。

黑衣人们倾巢而象,锦帝眯了眯眠,将腰边的佩剑扔给了江晏流。

江晏流懂他的意思。

少时,锦帝常与江晏流一起练武,他们的默契自是不用多说。

锦帝年少戌手边疆之时,曾有"王刃"之称,一把神秘的短匕首,直取敌方将领首级。

自那战后,锦帝声名大噪,所以,他惯用的且用的最好的,都是他未在外人面前露面过的匕首"倾平"。

江晏流第一见倾平是在他十岁那年,锦帝的招式无法取胜之时，他终是用出了倾平",直到现在,他的"倾平"也从未失手。

江晏流曾问他,短匕为何叫“倾乎”之时,尚未登大统的锦帝眼中满是意气风发。

他说:“倾我之力，以平天下,故称倾平。”

敌首见锦帝弃了武器,更是得意,但下一瞬,他的笑便疆在脸上。

锦帝仍站在原地,手中凭空出现的匕首上正淌着鲜艳的血。

两秒后,敌首倒地,脖子上涌出的血浸红了地面。

黑衣人顿时乱了手脚,对视三秒后,却又是不要命般地冲了上来。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黑衣人们立刻停住了动作。

江晏流见势不妙,立马出手擒住了一个想要撤退的。其余人在瞬息内便失了踪迹。

锦帝不满地冷哼，“杀人的功夫不行,跑得倒是快。”

江晏流在擒住那人的瞬间便意识到了那人是谁,他不动声色地递去了一枚药丸。

锦帝正盯着那帮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自是未注意到他们间的小动作。

仅仅一眨眼,那人便吞下药丸,倒在了地上。

锦帝被那人倒下的声音惊到,回神看过来时，江晏流已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臣未看好他,竟让他得逞了!”

锦帝却是突然笑了。

“晏流啊，不要总是请罪。既然乱臣贼子已自裁谢罪,便不必追究了。天下想要朕死的人多了是,个个追究处来,怕是再不得安宁。此人你便带回去扔下乱葬。”

江晏流低着头,眸中出现了一丝犹豫。

他闭了闭眼,道，“陛下乃真龙天子,此事哪能如此做罢?不如将此人的尸体游街示众,也算警示众人了。”

锦帝扶起他,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回答，江晏流干脆不再多说，

一路有惊无险,他们二人也终在旁晚时分返回了营地。

春猎（一）